第51节(2 / 2)

郑秀剑摇头道:“只是讹传罢了。如今有人能御剑升天,撒豆成兵,你信也不信?说不得千百年后,有人杜撰童剑客开天辟地哩”。

聂意娘咕哝几句“这会子天龙已完,神雕未至,怎得没侠侣”,那张小九忙拉住,低声道:“也是后人杜撰,谁晓得实情呢”,才将聂意娘劝住。

聂惠娘见姐姐息了声,便道:“许是羲皇上人各个身强力壮,目视百里,比而今人种强些,才能习得好武艺”,郑秀剑回道:“那时语言未统,笔纸俱缺,若论见识,还不如今日哩”。

聂惠娘又道:“许是如今小民谋生,心思繁杂,无暇习武罢”,毛婉妁摇头道:“如今出门就买得食水,上古连肚子都填不饱哩,缺吃少穿,更没心思习武了。如今也有隐士高人,只懂个清谈炼丹,那金兵南下,又有哪个大侠杀出名头来”。

王彩虹插嘴道:“我看那话本子,越是高深武功,越藏私得紧。收徒也不过几人,还要恩怨几代,残杀一番;弟子接了掌门,好容易传了几代,必要被灭门。那等秘籍,定是祖师爷流传,后世弟子打打杀杀,连个皮毛都没摸得,就没了传人。看了几十本,都如此行事哩”。

张小九笑道:“哪有永续的世家?除了先圣孔夫子,竟都抗不过几代。那孔家还是历代帝王扶持,才延续得哩,又将四书五经广而告之,才留得若干门徒。世上许有武功秘籍,只是藏私不告,就算修仙天书,也流传不得哩”。

众人谈笑几句,便各自散了。原来楼里自郑秀剑,毛婉妁练剑,倒惹出习武风潮来,又放了天足,这几年更是繁盛,竟能组个飞鸿派了。

那郑秀剑封个掌门宗师,毛婉妁为副,钱舜铧是智囊,周桂姐何梅香便是左右护法,聂家姐妹当个前后总管,李,胡,安三婆婆便是镇派长老了。

华捧珠,姚琪蕊,郭兰贞,赵鸾柔便是四大堂主,程梨花,吴琴娘,乔虫姐,田簧娘算是新晋弟子。那王家三姐妹与张小九虽是东家掌柜,却生子的生子,写书的写书,剩下两个整日盘账,算是四个积极香众罢。

那王彩虹借此模式,继扑街的《昆仑小妖哥》,又写了本《飞鸿侠女传》,虽说只赚得纸笔钱,倒也会了几位文友。一日又去书局询问,谁知那掌柜摇头道:“哪有女子做得大侠,就算那聂隐娘,红线女,香丸女,也只是千里取首级,功成自隐名”。

“大体看官瞧那侠女,只图个香艳志怪之意,哪像你大喇喇写甚么女掌门,真个笑倒大牙,放牛汉都比你那掌门多几把子力气哩,除非男人死绝了,才有得女掌门可做”。

彩虹涨红脸争论道:“谁说女子做不得掌门”,那掌柜嗤笑道:“那你做个,给我瞧如何?小娘子,若非你家酒楼名大,早不睬你哩。你若将全派女换男,倒有一两分可读之处”。 “或者掌门是男,只收得女弟子,万红丛中一星绿,再渲染些香肩微露,来几次花前月下,这才卖得出去哩。噫,你走做甚,真个狗咬吕祖爷,不识好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  1柏白芍的故事,在白衣钓金龟(55章),白芍落繁衣(105章)里

2南怀瑾的《太极拳与道功》:

“ 如道家有的讲究守窍功夫,所谓上丹田、中丹田、下丹田,就宜依各人自己体质而行,不可盲练,假使高血压者去守上丹田,或守两眉间的一窍,那么就将促其早日「归天」,又妇女如果守下丹田,久之则易酿成血崩等病害。”

3清·刘名瑞《道源精微歌》:老年妇女修炼,欲得真阴发动,须用“鼓琴召风”之法.以武火住养北海(随吸气意守阴娇),使慧光返照龙宫(下丹田血海),存神于二乳之中.以引出癸水,然后斩赤龙。决云:常依潮候调真息,神归天谷自盘旋,先将神火烧两乳,移入丹田化作铅。”

神神道道,姑妄听之吧。

☆、第110章 三恶攻临安

话说王彩虹在书局着了气恼, 又舍不得修改原文,便自家留下。又思量一番, 决定写几个白面俊男,日后火了, 也好去书局找回脸面。

谁知未出几月, 江西湖南还罢,临安近郊的豪杰先反,那张小甲之妻程梨花, 酒楼账房邹书生逃出的阳洼寨, 邻近的北荒山,陈家岭, 俱揭竿而起。又在临安近郊, 等官兵赶来, 已搜刮一番而去,再来几次骚_扰, 两县苦不堪言。

那北县胡县尊见治下闹起反贼,忙把这锅背给方府尊。那方府尊手中无兵,等拨下兵将,三寨早扬长而去, 只得先按下不提。又惧怕官家责罚,只呈个捉拿盗贼。

那北荒山,陈家岭,阳洼寨,见得抢掳银米恁得容易, 便筹谋再干几票。等各自回寨,那阳洼寨的大当家罗大山便道:“虽说此次顺利,我寨伤得最重。那北荒山,陈家岭倒分得肥厚,只落得咱们憋气”。

那杜三道:“世道欺软怕硬,见你弱些就来下嘴,见得强敌,便软作一团。我看这北荒山,陈家岭也非善辈,还是早些分开的好”。

罗大山道:“这草莽一途,聚易分难。若是分道扬镳,至少撕掳一番。再者咱们势弱,若能攀上这两棵大树,可不省些气力?只是得割肉饲鹰,自家流血罢”。

杜三道:“非也非也,那苏明允有句‘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如今北荒山人多势众,算是霸秦;陈家岭有天地罗刹,算是强楚。咱们将将称个燕国,若还赂秦,可不走上老路”。

“我先前立得常门大仙,称得白帝之子,聚齐几千教众,如今这底牌还未掀哩”,杜三接着道:“那北荒山是监犯起家,陈家岭乃女人话事,总有场火拼,咱们还是早些撤架子罢”。

那罗大山听得,也倒依了杜三,又寻来金独眼,斜疤眼两人,如此分布一番,没几日便称今后只个发展教众,这劫富济贫之义举,还是留予他人罢。

那北荒山听得,只道这罗大杜三信了邪教,虽欲封口,却惧那几千教众。如今抢掳两县的金银已分清,倒也好聚好散。那陈家岭倒派人来问,却见阳洼寨转身一变,竟成个常门教,还祭着蛇仙哩,只得将信将疑走了。

原来那陈家岭有匪首两人,竟是女娘,叫甚么唐惊天,唐动地,蛮牛黑面,号称天地罗刹女。那天罗刹原名豆花,地罗刹原名红果,本是同胞姐妹,俱为近郊陈家岭农妇。只因两人汉子亡得早,又没儿子,叔伯族亲便商议卖掉。

谁知这两人生得恁个粗丑,虽有蛮力,却连一吊钱都卖不得。那叔伯不忿,便与人贩掮客吵嚷。

只见那人贩呲牙笑道:“陈家兄弟,不是我不肯出银,这两妇人老丑蠢笨,怎得转手?说不得还倒贴食宿钱哩。就是那瓦子倒夜香,也得寻个整洁人。”

那陈叔伯道:“你胡乱给几吊罢,这两贱畜克夫无子,吃饭耗米,穿衣废布,倒是带累全家,若是外间粗糙活计,也能干得一二”。

那人贩笑道:“再糙活计,也轮不得妇人干。那码头抗货,砖瓦泥匠,哪个用得妇人?虽是黑壮,倒是麻烦”。

“也是我兄弟贪图便宜,才几袋粗粮换对妯娌,谁知没几月就发了热病,连死两个。我兄弟哭得儿子,没几天也去了,他家绝了户,倒是连累我处置,真个扎手哩”。

“也罢,便与你两吊,一事不劳二主,你三堂弟瞧着没几年好活,只留个水葱媳妇,倒时再寻我罢”。

原来豆花红果本是屠户之女,那唐老爹猎得野鹿,本要卖几两银,谁知被豪家抢夺,自己领顿棍棒回来。那唐老爹呕得出血,又兼那豪家奴仆日夜骚_扰,没几日便归西,只留得两个女儿。

那三亲四戚瞧见,便来吃绝户家产。豆花红果虽是粗壮,也抵不过宗族,只得似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那等人贩见得,只说人物粗陋,卖不出手。又说倒是处子完璧,胡乱嫁人还能赚得,那唐家宗族便将两女娘卖给陈家。如今唐家宗族听得克夫,谁敢吭声,只躲个干净。

那豆花红果便被人贩子拴住脖子,牲口也似拉扯,放到田地干活,只当两吊钱买得牛来。话说人为万物之灵,那得如此奴驭,日久天长,木头人也心怀怨气。豆花倒罢,红果忍气不得,一日反抗几下,倒被打下牙来。

那豆花见得几次,便狠下心来,待二妹红果养将好,便琢磨偷出身契银两。谁知那日错手杀死人贩,只得带着红果亡命。

谁知陈家岭近年又闹灾荒,青壮抢了大户,惧怕官府,倒缩进陈家岭野沟,遇见早已扎根的唐家姐妹,只得凑一起过活。本要夺了两人基业,谁知这对夜叉恁得武勇,又颇有机干,只得奉二人为首。 俗语道染缸怎捞出白布来,那唐家姐妹落草几年,自是烧杀抢夺,又因着女身,反比男子狠绝,才镇得住场子哩。如今见阳洼寨洗手不干,那北荒山又是个难与的,说不得火并哩,便也自家退回山头。

那北荒山见得两寨做派,直骂个怂蛋,又心馋南县豪富,便又来索取。谁知竟遇上官军,砍杀半日敌不得,也灰溜溜逃了。

那南县清波门之地,前次未受摧残,这次零落一地血肉,唬得心颤。王嫣娘,张小九几人见得,只道此处非安生之地,酒楼又没个盈利,便索性关了酒楼,随着自家商队,往余姚方向行去。

旁人倒罢,那王婶娘直个唠叨,还说余姚地偏,不如临安赚得银来。李盛道:“娘,如今酒楼赚不得几分,不如早些撒手。再说万一各地叛军围城,城里又没田间出产,日久天长可不得易子而食?这临安是必争之地,不如寻个安稳地过活”。

王婶娘道:“嗳,我也知哩,只是舍不得银,心里痛得紧”,又道:“我们自家走便罢,这萧二郎何婆姨几人,凭甚带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