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傅不敢责问她的冲撞之语,却明明白白告诉她于礼不合。所以她制止了宫人想要把小内侍拉走的动作,倾身把裙摆亲手从他手中抽出来。
“可以,当然可以,只要你足够出色。”
“我会的!”他苟延残喘地趴在地上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甚至忘了自称,拼了命地记住那道他愿意追逐一生的身影。
“呵,你还真有意思。叫什么名字?”她喜欢这个不认命的人,就像她自己。
“萧齐,我叫萧齐。”
那是他和她的初见。
“你想好了?我要走一条不为世所容的路,跟在我身边只有危险,你不怕死?”他还是和当年一样有意思,魏怀恩不由得收回足尖,重新掐住了他的下巴。
“奴才愿意到殿下身边,您身边不能没有近侍,不然总会有人起疑的。”她毫不避讳自己松松垮垮的衣衫,但他还是不敢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甚至刻意看向别处。魏怀恩看出了这一点,拇指按在他的唇上懒洋洋开口:“要做我的内侍,却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吗?”
她喜欢他的皮囊,妖异又美丽,而且他是阉人,她不担心他会真的冒犯她。魏怀恩从不缺男人爱慕,也明白萧齐的躲闪意味着什么。虽然她讨厌那些人只看见她明艳飞扬的长相和身为太子胞妹的权势,但萧齐,她从第一眼就喜欢。
而且他只会是她的附庸,不可能分享她的权力。
“舔干净,这是你弄脏的,萧大总管。”
染了血色的手腕贴到他唇前,他的怔楞落在她含笑的眼中,用了好几息才听懂她的话。
细密的吻和濡湿的舌尖将不属于她的颜色清理干净,再抬头时,萧齐的眼中满是意犹未尽的痴迷。今夜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出乎他的预料,甚至逐渐冰凉的衣摆都无法让他喧嚣的血液停滞半分。他做到了,他被允许留在她身边了,而且比他设想过的还要更近,更早。唇上和舌尖还留存她肌肤的温热,让那血腥味都在这种甜美之中不值一提。
或许因为他是阉人,她才会允许他这样僭越。不过没关系,哪怕她只当他是条阉了的狗,只要还能在她身边乞怜,他也无怨无悔。
晚风从破损的窗户吹进来,魏怀恩打了个哆嗦拢紧了衣衫,叫他转过身去才慢慢穿好了束胸和里衣,用布巾抓了抓湿润的头发,再把手腕擦了几圈。
“萧齐,为我穿衣。”她展开手臂,在他为她穿好一层内袍之后,叫进宫人清理这一室狼藉。
有了萧齐,她也省去把自己人安排进东宫的麻烦。至于是否应该这样轻易地相信萧齐,她不介意用亲近去试探他。
眼里的痴迷是藏不住的,或许用好了他的那点心思,能够让他比任何人都好用。
因为别人效忠的或是太子,或是公主,唯独他,效忠的是魏怀恩。
“会骑马吗?”在萧齐跪在她面前系腰带的时候,她问道。
“奴才会。”
“通知虎卫营,半个时辰后轻装连夜回京。”
魏怀恩负手站在窗前,看着行宫外寂静的黑夜。哥哥被她简单埋葬在后山一处隐秘的所在,但她会用哥哥的身份揪出行刺的真正主谋。 然后踏着他们的鲜血,成为真正的帝王。
她要的就是最好,如果女子的身份不可以,那就借用哥哥的皮。
京城里有的是人不想让“太子”回京,可他们能杀魏怀德,却杀不了魏怀恩。她从来就能够比哥哥做得更好,甚至比父皇也不逊色。
这个位子,本来就应该让她来坐。女子又如何,一样的父亲,一样的母亲,凭什么哥哥就是怀德君子,她就要常怀感恩?难道她的命是承了谁的恩才得来的吗?和哥哥一起上课,和哥哥对换课业让哥哥受太傅夸奖,在面见父皇之前指点哥哥如何应对,甚至帮哥哥谋划势力培养心腹的,一直都是她魏怀恩。甚至这次刺杀她都已经提醒过哥哥,小心谨慎,不要由着父皇的性子让他冒进。因为如果是她想要拉太子下马,春猎时的意外是最好的阳谋。
可惜他们全都把她的话抛在脑后。所以,她再也没有那个善良到愚蠢,在母后去世之后无微不至地爱护她的哥哥了。哥哥胸口流着黑血,都已经脸色苍白快要说不出话的时候,还挤出笑容勾着她的手指让她不要哭的画面又出现在眼前,魏怀恩闭上眼睛,让夜风把眼角的一滴泪吹干到再无痕迹。她不会哭了,血仇要用鲜血来报。
“殿下,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萧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让沉浸在仇恨与思念之中的魏怀恩恢复了冷静。
“那就出发。”
擎着火把的骑兵在前冲破夜色,奔腾的马蹄声如紧密的鼓点,像是踏着激昂的入阵曲一路杀向尚在沉睡中的京城。
为魏怀恩的时代开幕。
——
萧齐:她让我亲她手腕了,她心里有我。
魏怀恩:可以给甜头,虽然没必要(擦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