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他好像一切都要重来,他和她的距离甚至比公主和内侍的距离还要远。
他怀着无解的困惑,在天亮之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恩寺,又一头扎进了玄羽司。
“你在这里做什么?”
在墙角偷看严维光和孟可钊密谈的厉空被严维光轻而易举地发现,在孟可钊告辞之后,厉空自觉地走到严维光面前等候发落。
“奴才……只是想来探一眼主子,不知主子有客。”他被自己偷听到的消息震到几乎晕眩,却又不得不说着违心的话来讨好严维光。
“你都听到什么了?”严维光把孟可钊用过的茶杯里的茶水往一盆绿竹里倒,背对着他继续问。
“奴才不敢偷听主子谈话!”厉空立马跪在地上,收在袖子里的拳头却暗暗攥紧。他听到了,严维光想要娶孟叁小姐,请孟可钊为他寻个机会让他们见面。他甚至被自己听见的阴谋恶心地想吐,孟叁小姐是孟可钊这个混蛋的亲妹妹啊!他为什么就能因为几句好处就把她往火坑里推?定远侯府里面的阴私腌臜如同烂泥,严维光,他怎么敢把孟叁小姐扯进魔窟?他怎么敢?
“这就是都听到了的意思了?”严维光转过身来,捏住他的脸扳起来,把他没能掩藏的愤恨尽收眼底。“厉空,你何时见过了孟可舒?”
血色从厉空脸上褪尽,又因为他不想再曲意讨好的愤怒烧红了他的眼睛。“你不配叫她的名字!”严维光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知道的,都不重要了。他不会允许自己后宅的人对外人有了不一样的心思。死字当前,厉空却连恐惧都感受不到,甚至感受到一种终于能够不再伪装的痛快。
“严维光,就凭你也想娶她?呸!你别做梦了!孟大人不会同意和你这样的烂人结亲的!你不配,你根本不配!” “砰!”厉空被严维光当胸一脚,狠狠撞到了门框。又被扑上来抓住他衣领的严维光拎了起来。
“我不配,难道你就配?你信不信我今天就杀了你!”严维光怒瞪着眼睛,显然被厉空的不怕死气到快要失去理智。“一个男宠而已,也敢觊觎孟家的小姐?你就这么恨我,恨不得让我杀了你好一身清白?你做梦!我告诉你,你就是只剩一口气,也要在我的院子里看着我把你那位孟可舒娶进门,让她看见你在我身下求饶的贱样,让她连看你都嫌恶心!”
“你杀了我啊,杀了我!”厉空哑着嗓子大声喊着,被直刺入心口的侮辱刺激得全身发抖。“我贱,但我至少知道自己贱!严维光你以为你靠着定远侯的爵位就能为所欲为了吗?除了这个位置,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你后院里被你磋磨死了多少姑娘,你数的清吗!烂死了,烂透了!你今天不杀我,我就是爬也要去告诉她离你远远的!你这样的东西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因为那些人都是细作!”厉空的脖子被严维光掐住,释然闭眼的时候却发觉严维光根本没用什么力气。“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烂人吗?厉空,你怎么敢……”严维光的话音戛然而止,他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松开厉空,走出门叫来暗卫去监视后院,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厉空坐在门槛上靠着门框,胸口一片闷痛。他冷冷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严维光,目光满是憎恶和仇恨,如刀剑一样扎在严维光身上,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靠近。
“厉空。”他还是开口了,但没有了想要把对方踩进泥里的愤怒诋毁,而是带了争吵之后想要补救的小心翼翼:“我以为你知道我待你是不一样的。我以为……”我以为你也是真心待我,至少有一分。
“严维光,要杀便杀。我什么都不欠你的。”厉空以为他又要谈起他救了他一命的恩情,满心厌恶地止住了他的话头。“我早就该死,”他抬头看着太阳,完全不顾自己的眼睛会不会被灼伤。“本来,我或许能这样浑浑噩噩一辈子,反正我本来也就是这样的下贱命。但是我见过她了,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再也无法忍受这样活着。”
严维光深深地皱起眉头,愤怒重新占据了他的理智。
但厉空闭上眼睛面对着他,说出了一句如同冷水从头泼到脚的话:“杀了我吧,主子。我们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