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齐?”魏怀恩忽地转过身坐了起来,急切地连帐幔都来不及拨开就抱住了他的腰,把自己拼命往他怀里埋。悲伤与委屈一旦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只会更加凶猛,她的眼泪没一会就浸湿了他的胸膛。
“萧齐……你去哪了……”魏怀恩哭得眼睛红肿不能视物,只能用拥抱从他身上汲取一些力量。或许放在她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向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展示弱点,但是今天,萧齐是唯一一个不需要她解释什么,就能够明白她的人。
她不需要把伤口挖开才能得到理解,她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因为他什么都会懂。
“你为什么……才回来啊……”萧齐撕开碍事的帐幔,坐上床把哭得几乎抽搐的魏怀恩疼惜地揽进怀里。“主子,萧齐回来了,萧齐回来了……”他轻拍她的脊背,柔声安慰着。关于严维光,关于将军府的事他没有马上说出口,因为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因为魏怀恩现在听不进去别的话,还是因为他想多被她全心依赖,而不掺杂一点感谢和奖励。
很矛盾吧,他明明是为了她才去复仇,明明是为了亲口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才匆忙赶回来,却在此时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只为了骗一点她在痛苦之中的无助和依赖。
就像一株无根的漂泊浮木,偶然在湍流之中成为了魏怀恩的救命稻草,他虽然担心她上不了岸,却在看到陆地的时候,拼了命地把这段彼此依偎的时光延长。他知道她总会离开,总会在未来将一切治愈。但是他都看不到的,只有这点温存,是他能留下反复回忆的全部。
但是他总要开口的,他不能再让她继续被痛苦折磨。 “严维光已经被奴才杀了。”
果然,在他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魏怀恩突兀地止住了哭声,揪着他前襟的手指动了动,她从他怀中抬起了头。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她的脸上泪痕交错,哭红的双眼眨动了好几下才在他的脸上聚焦。
萧齐把她脸上沾湿的头发拨开,明知道这是僭越却揽着她的后腰看着她的眼睛重复了刚才的话:“奴才杀了严维光,一剑穿心,他死了,主子不相信的话,奴才的前襟里有他的头发。”
魏怀恩连忙把手伸进他衣襟中翻找,萧齐知道自己把严维光的头发放得很深,却并没有出声提醒魏怀恩放在哪一层哪一处。他松松环着她,看着她焦急的指尖在自己的衣衫之间摩挲,不时摸到他的皮肤,他觉得……快活。
毕竟他没有强迫她什么,这都是……一个将死之人应得的。
被帕子包好的,沾着血污的发丝摊开在魏怀恩的手心,又被滴落的泪水晕得更脏。魏怀恩意识到了什么,撑着萧齐的肩膀站了起来光脚跳下了床,满屋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主子,可是在找这个?”萧齐拿着一个火折子递到她眼前,然后抱起她走到庭院里,直接席地而坐,让她干干净净地坐在自己腿上。
魏怀恩把丝帕和头发一起点燃,直到它们变成了一堆散发出难闻焦味的黑灰。萧齐也不催促,慢条斯理地用修长的手指梳顺她的发丝,任由魏怀恩看着一堆灰在自己怀里发愣。
只要在她身边,他可以死在任何一刻。萧齐的视线一直落在魏怀恩身上,然后慢慢凑近,从后面抱住了她。
夕阳最后一丝翻过宫墙落在他们肩上的暖光消失,明丰急匆匆跑了进来:“见过主子。师、萧总管,御林军的人在外面等你……”说罢不敢再看相拥的魏怀恩和萧齐。
萧齐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他垂下头,在魏怀恩想要转头看他之前把下巴搁在她的肩头眷恋地蹭了蹭:“主子,萧齐要走了。”他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却在说完这句之后,再也不想不出什么。
“谁允许你离开我了?”魏怀恩的声音依然沙哑,却又恢复了从前的威严,连一丝脆弱的后韵都不见。
“本宫要你活!”她死死抓住他的手,像抓住什么无法失去的宝贝。
“明丰,告诉御林军,萧齐的事,嘉柔会给父皇一个说法,让他们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