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啊,主子有令就得去办,主子没令也得办。奴才就是搭上这条贱命,也得让主子事事顺心,明白吗?
你道是咱家宦官弄权,借着玄羽司把持朝政,所以就算你自己也是个没根的东西也瞧不上我们这号人,就算嘴上不说,心里要划清界限。可你想想,贪官奸臣尚有门生故旧,出了事还能斡旋一二,好歹保条命。我们这帮狗有什么?
风光的时候是条好狗,落魄的时候就是落水狗。我们就是主子手里的刀,压根就没被当过人。主子惫懒,那是因为我们好用,等到那天不中用了,就被扔进炉子里化得渣都不剩。咱家要是不拉拔着点,帮衬着点,谁还会看得起咱们?
谁不想好好活着?你当这天底下只有你的命是命,后宫和玄羽司里两千两百五十七个内侍就是土吗?要活着,不仅要做主子的刀,还得事事想在主子前头,让主子离不开咱们才行!
咱家和你小子说句实话,自从那刀割下来,咱们就是这世上的游魂,这辈子都做不成人。可别学着正大光明那一套把脑子学歪了,咱们的道和别人可不一样,警醒着点吧你!”
就算他不喜欢乐公公这个人,却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些道理。萧齐的道德标准一向灵活,只要是他觉得在为魏怀恩好,那么什么事都能做得。
明州山匪再度猖獗,一定不只是因为端王的扶持,不然不会在严维光倒台之后已经销声匿迹几年之后再度声势浩大起来。他已经打算好这几日就派一队人马去暗地调查,再加上之前他就搭上的前明州府令管家的暗线,他会把这一切都梳理清晰之后再细细呈报给魏怀恩。
所以,最后从他口中读出的便是:“明州新府令似乎又和端王有了往来,看来端王还是没有放弃严维光之前的势力范围,还想着恢复以前的风光呢。”
“呵,我知道那个新府令,本来就是端王那边的门生,还没下委命的时候就没少巴结他那个尚书老师,好像骂我的那篇檄文还是他出钱在京城里印了几千张到处贴的。这种人,还真以为我拿他没办法了。且看着吧,现在无凭无据的,倒显得我容不下人了。”魏怀恩的手自然而然地探进了萧齐的衣襟之中,说不上是因为喜欢他的肌理触感,还是喜欢他紧绷的反应和红透的耳垂。
萧齐的呼吸变得急促,匆匆把密报折好胡乱塞进文书堆里,低头隔着衣衫按住她的手:“主子停手吧,这……奴才得去准备午膳了。”
“你不要去了,”她的手被按住,却把脸蹭到他的颈窝里,故意在说话间吹出热气惹他躲闪:“随便吃什么都好,我本来也没什么胃口,就按你想吃的安排下去吧,你在这里陪我嘛。”
魏怀恩要撒娇的时候,萧齐再矜持就有些不识好歹了。但他还是先灵巧地把魏怀恩从自己身上拉下来,抱她到床上盖好被子,牢牢记着太医说的“不可受风”,然后才走到殿门口开了个小缝,吩咐好午膳的菜色再闪身回来。
魏怀恩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坠痛,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萧齐,快帮我叫水镜过来!” 萧齐不明所以,在不远处堪堪站住:“您有什么事要安排?直接告诉奴才就好。”难道还有什么事是他还没有从水镜手中接手的吗?他自以为这几天一直致力于把管家权力收回,按理说没有他想不到的事情了,怎么还有只能叫水镜来的事情?
“哎呀,你怎么话这么多,让你叫水镜就快点叫她呀!”似乎隐隐有热流要流出,魏怀恩的脸色都变了,对着萧齐都着急了起来。
“好,奴才这就去。”萧齐一头雾水地披上厚披风出门寻水镜,水镜听了他也没头没脑的缘由,掐动了几下手指,恍然大悟地说:“哦!是我疏忽了,这几日该到主子的月事了。”她从屋子里翻出一个木箱,见萧齐还要跟着她回去找魏怀恩,直接推了他一把:“你别去了,这种事你去了也是添乱。去给主子熬点红枣银耳羹吧。”
萧齐只好放弃回魏怀恩寝殿的想法,走到小厨房换了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