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未尝没有对端王起杀心,只是我觉得还能等等。”
魏怀恩坦然承认。
“但你有软肋,有牵挂,这些都是让你能行事前再叁斟酌的理由。犹豫不是缺点,我宁可你能事事瞻前顾后,也不愿你为了结果,丝毫不顾过程是否血腥。”
阮雁从怀里取出另一个信封放在桌上,手掌按在上面让魏怀恩和雄起都看不到这封信出自谁手。
萧齐首先开口道:“阮山长还准备了第二封信?”
“不是我准备的。”阮雁把信给了萧齐。
“萧副使,还要麻烦你先出门避一下,我有话要单独同殿下说。这封信还请你们回去之后再看。”
魏怀恩压下眉眼怀疑地看着阮雁和萧齐的动作,只见萧齐在看见信封上的字之后骤然起身,把信揣进怀中回头看向她的眼神十分复杂,最后拍了拍她的手背,去了门外。
“到底什么事?”魏怀恩心中打鼓,问阮雁的语气也有些急。
“关于你母后,先皇后娘娘的事。”
阮雁话音落地,似乎一直微微吹拂的风都止了一息。魏怀恩僵了一僵,再度开口时已经不甚流畅。
“你,你说什么?”
阮雁深吸了一口气,斟酌着开口:
“听好,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原本只是我的猜测。
本来若能扶持你杀端王,我也打算了要劝你提前对今上下手,早日登基,以免夜长梦多再生事端。
但是既然你还不是那一心争权的无情之人,我也不该再瞒着你。
你可以对任何一人心软,哪怕是参与毒杀怀德太子的端王。但是今上,你决不能手软。” 魏怀恩紧盯着他的双唇一张一合,艰难地跟上他的话语,猜测到了他的暗指。
“你是说,我母后的死,和我父皇有关?”
阮雁看着因为提起先皇后而失魂落魄的魏怀恩,虽说不忍,却还是点了点头。
“若我猜的不错,先皇后之死,全是由今上一人促成。”
“哈……”
魏怀恩忽然伏案大笑不止,哪怕牵扯到了肋间伤处也未停息。还是阮雁看不过眼坐到笑的位置上拍了拍她抖动不已的肩膀。
“殿下?可否听某说完?说不定……说不定您听完之后只觉得是某的无稽之谈呢?”
“你说吧,阮雁。”
再抬起头的魏怀恩用衣袖掩面半躺在了椅背上,声音似乎疲惫至极,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岁,连一点活气都没了。
“……殿下,您是不是也早有此种猜测了?”
阮雁看不见她脸上神情,也不知此时告诉她是好是坏。
“阮雁,别觉得我是傻子。亲母早亡,我怎能是那无心无肝的人,半点疑心都不生?别卖关子了,或许你的猜想和我的……一模一样。”
“那好吧,此事还要从我离京之前说起……”
半个时辰后。
魏怀恩推开了门扉。
萧齐没有打开那封写着先皇后名讳的信封,见她出来马上迎了上来。眼看着魏怀恩眼眶红红,一脸憔悴,应是哭过一场,不善的眸光立刻射向站在她身后的阮雁。
“你同殿下说了什么?”萧齐扶住了扑在他胸前的魏怀恩,本能地揽着她轻拍背脊让她安心。
阮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张了张嘴却只说了句:
“萧副使,还是先带殿下回去吧,她若愿意,会同你说的。”
萧齐还欲再问,但魏怀恩抬手环住了他的脖颈,轻飘飘的声音不留心听几乎要听不见。
“萧齐,抱我回去吧,我们回去……”
小路尽头有学生们的身影闪过,萧齐不再耽搁,打横抱起连魏怀恩就叁步并作两步地回了暂住的小院。
魏怀恩一躺到床上就抓着他的手不放,问什么也是一概不回答,只是闭着眼睛缩成一团,让萧齐想起那日从严维光口中听到魏怀德真正死因之后,她也是这样不声不响,伤心欲绝。
“怀恩,我在这呢……”他躺在她身边把她揉进怀里,终于让她痛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