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原来那闻达不是对着嘉柔殿下,是对着本座。”
字字句句指控的都是魏怀恩纵容党羽蒙蔽圣听,几有阉党乱政之兆。
萧齐的名字被提及多次,显然闻达知道这些事到底是谁指使。
“哈哈哈……”
萧齐笑得开怀,都忘了眼前站着一堆等候指示的玄羽卫。玄羽卫们默默交换着眼色,闻达的檄文在玄羽司中已经不是秘密,他们不明白为何萧副使被指名道姓地辱骂也能如此开心。
“本座记得闻达的儿子刚从老家接来京中,今年……五岁了?”
那张洋洋洒洒的宣纸被萧齐笑够了,团成一团随意扔到脚底踩住。他看向负责监视闻达的玄羽卫,声音如拨弦,却难掩杀意。
“是,就快满六岁了……”
玄羽卫不知道为什么萧齐突然说起这个。
“抓来。”
萧齐靠在太师椅背上,一边轻扣着扶手,一边把几个玄羽卫没能解决的朝臣点了出来。
“闻达乃是家中独子,只有祖母寡母庇佑他长大,那孩子如今比他还金贵,只要抓来一日,甚至不用他母亲祖母劝他,光是他那下嫁于他的发妻就能帮本座的忙……
于芝言于太傅,还有那几个于家的门生,就放在一起处理吧。你们几个,把于家剩下所有门生的把柄密折都扔到于府门前,让所有人都知道现在其他人的命都捏在玄羽司手上。
要不要妥协,于太傅舍得出一身清名,舍得出儿孙的前程,可是他做不了别人的主。
就这样办吧,今晚都听好动静,明日本座要让所有人把头给嘉柔殿下恭恭敬敬地叩下去,明白了?”
“是,主上!”
玄羽卫们领命之后呼啦啦散去,庭中霎时空旷下来,倒让萧齐注意到了那棵正在花期的槐树。
他嗅到了丝丝甜香,不过他半点观赏的兴致都没有。地上的纸团被身后的玄羽卫展平留档,萧齐直奔玄羽司的私狱而去。
什么花香树香,在这玄羽司中,萧齐最熟悉的就是狱中的血肉腐烂之气。
好久没来了,可是才拾级而下到了私狱第一层,身后的玄羽卫还皱着鼻子呼吸不畅的时候,萧齐就已经习惯了这终年不见天日的腥气浊气。 “范大人,许久未见,底下人伺候得可尽心?”
狱中缩在破烂被中的身影似乎要起来,可是眼看着他的胳膊反着窝下去,连点力气都用不上。
“嗬……”
那个人影用破风箱一样的杂音不知道在说什么。
“啧,既然都拔了舌头,你们还弄断范大人的胳膊做什么,这下要是范达人愿意招认私通北翟人的罪责,怎么画押?”
萧齐挑着眉毛左右看了一眼,一个机灵些的玄羽卫笑着答道:
“大人教训的是,咱们对范大人照顾不周了,属下这就去帮范大人把胳膊接上,想来范大人一定不会同咱们这些粗人计较。”
“咔吧。”
令人齿寒的接骨声响起,那个人影在地上痛苦地扭动,没一会就只有浅浅的倒气声。
萧齐已经走到了第二层。
这层却意外地干净,即使湿气让边边角角都长出了滑腻地衣,两边烛火都奄奄一息地只剩豆大,但比起上层洗不干净的黑血膏脂,这层倒是连地砖纹路都清晰。
“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一个瘦成骷髅的囚犯抓着栏杆趴在地上,在萧齐饶有兴致地蹲在他面前的时候瑟瑟地收回了手,好像连手指都怕被萧齐的衣摆碰到。
这层是不好用刑的皇亲国戚,只是谁能想到眼前几乎不成人形的家伙,居然是曾经在永州只手遮天的闵王爷呢?
“王爷,不吃饭可怎么行,别让咱家在今上那边不好交代……”
萧齐使了个眼色,玄羽卫领命将地上破碗里的蛇虫鼠蚁撬开了闵王的牙关倒了进去。
“呜呜……呕……”
萧齐冷冷看着呕吐不止的闵王,一想到当年就是此人贪生怕死不许永州驻军去支援身在孤城的魏怀恩,他就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