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竟是陆渊之。
“陆公子?你是来寻我哥的?我哥刚走,你要是往城门追说不定还能追得上。”
见他一身官服齐整,上官鹿咏只当是有公事来寻她哥哥,忙指了指上官鹿鸣离去的方向。
“上官大人已经出发了?”
陆渊之下了马走近,在府门前台阶下和台阶上的上官鹿咏见了个礼。
“不过在下不是来找他的,是来邀请上官小姐明日与我母亲一同去观龙舟。”
“真的!”
上官鹿咏惊喜地蹦跳下几层台阶到陆渊之面前,亮晶晶的眼睛满是喜悦。 “行啊行啊,明天什么时候出发?陆夫人对我真是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她了。”
如果上官鹿咏能看见陆渊之的狐狸尾巴正在身后得意地摇来摇去,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地信了陆夫人的邀约。
陆渊之面上却仍旧一副和煦的微笑,“好心”提醒上官鹿咏:
“上官小姐要去的话,明日辰时我家车架会来接你和我母亲一道去,只是官家席位名额有限,每位官员只能带一人同坐。
我母亲须得坐在我父亲身旁,到时不能自由落座。上官小姐若是介意与我同坐的话,不去也无妨的。”
“啊?明日竟然是这样安排的吗?”
上官鹿咏有些犹豫地双手交握,下意识要拒绝,可又舍不得位置最好的官家席位。
以前都是跟着上官鹿鸣坐,她一门心思都在龙舟上,根本没在意座位安排,还以为和宫宴一样能加个位置在陆夫人身边呢。
要是哥哥没走就好了,兄妹坐在一起再正常不过了。她虽然很想去,可是和几面之缘的陆渊之坐在一起还是……
“其实每年观龙舟,也并不是所有官员都带着亲眷的,只是一个席位罢了,而且又隔着小桌。上官小姐倒不必担心他人多想。
何况今日朝会众人皆知上官大人公事在身,我父亲既然是上官大人的上峰,照拂上官小姐也是理所应当。”
陆渊之适时说出了这番话,让上官鹿咏打消了顾虑。
“那,陆公子没有别的亲眷要来吗?”
出于礼貌,上官鹿咏还是没有直接答应。
“我母亲就生了我和泽之两个,他对这种场合向来不感兴趣,以前我也都是一个人去。我倒是羡慕上官大人能有上官小姐这样的妹妹,不像泽之,从来没让我省过心。”
上官鹿咏的眼睛把所有情绪都写得清清楚楚,陆渊之自然看得出她已经上钩了。
“哈哈,那就承蒙陆公子关照,明天带我看龙舟了。”
太好了,谁能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不仅不用劳累家人早起,还能舒舒服服看龙舟会。
上官鹿咏学着男礼对陆渊之拱了拱手,正要告别回府的时候,却又被陆渊之喊住了。
“上官小姐手腕上的这是?”
“你说这个?”
上官鹿咏晃了晃那五彩丝线。
“这是我们楚人的习俗,端午戴五彩线可保平安。”
“原来如此,上官小姐戴着很好看,只是在下孤陋寡闻,倒未曾听说过。”
进士出身又在翰林院供职过的陆渊之怎么可能不知晓这点风俗,只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所图罢了。
受人恩惠总是想要偿还,陆夫人不在,上官鹿咏瞧着陆渊之没收起来的那点艳羡神色,大大方方地从袖袋中掏出了一大把五色丝线。
这东西又不值钱,本来上官府上上下下人手一条,送他几条又有什么的。
“给,也麻烦你帮我向陆夫人道声谢。那就明天见了?”
本来想要她手上那条,却被直接塞了七八根的陆渊之抿着嘴唇忍回笑意,不得不假装受宠若惊的样子收下这份好不容易讨来的“礼物”。
道阻且长啊。 他真的好奇,那上官鹿鸣到底是怎么养的妹妹,这么好骗又这么机灵。每当他以为能把小姑娘骗上钩的时候,她却总能给他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有意思。
虽然这桩亲事本是父母看好,可如果是她的话,他倒很乐意找理由和她多接触。
南疆。
锁云山终年云雾缭绕,罕有人至,但莽莽蓁蓁的半山腰却藏着一个小小的院落。
南疆蛇虫多,所以裴怡住进了这座从前未曾见过的吊脚楼,两个人忙了多日,终于里里外外清理了过于繁茂的植物,将这个多年未曾被人打扰的秘境收拾得井井有条。
他们身上还和京城有关系的物什都被望楼收了起来,若是不知底细的人见到他们两个,一定认不出这两位南疆打扮的青年男女竟然是失踪一月的端王妃和近侍。
此时此刻,望楼正在院中劈砍木柴,但在他垂落的乌油油的辫子中间,却有一条明显泛着冰冷光泽的黑色生物盘在他的颈上。
那是一条黑鳞蛇。
虽然望楼在踏入这里时,就熟练地驯服了这条毒蛇,而且再三向裴怡保证过它不会伤到她。可是裴怡还是怕得不行,因为北境山林间的长虫不常遇到,她的恐惧根深蒂固。
裴怡在院子另一边练过了几套枪,气候湿热,她和望楼都已经大汗淋漓。
“望楼,我先去冲下凉,你也歇一会吧,先擦擦汗。”
黑色的三角蛇头和望楼同时转过来看向裴怡,虽然已经看了他这一身打扮几日,裴怡还是会觉得陌生,下意识就停住了想给他递帕子的脚步。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