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位就是江鹿侯的孙儿,卫昙小公子。”
犹如珠玉蒙尘,众人心里齐叹一声可惜。如果他不是傻子,哪怕资质平庸一点,有这幅外表,不知道多少人会为他着迷。
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卫昙眼神茫然,他有些慌乱,好不容易看到个刚刚认识的禹棠,见她向自己招了招手,他便小狗一样来到她身边。
“卫昙,你爷爷教过你怎么给皇上行礼吗?”
他懵懂地点点头,禹棠让他对奉天帝行礼,他乖乖照做了。
“刚才你也听到墙后面的人说的话了对不对?”禹棠柔声问他,他又点头,她接着问,“你还记不记得他们说了什么?”
卫昙努力回想了一下,模仿着苏兰宜的语气,捏着嗓子学道:“宫里除了皇上和太子谁待见她啊?我听太后提过,那段时间帝后聚少离多,谁知道她禹棠是不是皇上的亲生骨血?”
禹棠赞许地偷偷对他竖起大拇指,小傻子很会抓重点嘛,给力!
奉天帝勃然变色,骤然握紧拳头,指节发出一声爆响。
“他是个傻子!傻子说的话怎么能信?”苏兰宜犹自挣扎。
“朕却觉得,傻子说的话更可信呢!”奉天帝目光森然看向太后,“母后认为,毁损皇后名节,该当如何处置?”
“这......”苏兰宜吓得浑身颤抖,嘴唇发白,太后见她如此,心里不忍,“皇上,念在她父亲的份上......” 奉天帝宛如被迎头浇了一盆凉水,目光一滞,紧握的手无力地松开。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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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韶云郡主被罚禁足太后宫中半年,食邑由八百减至三百户,乐安公主和兴安公主各罚禁足一个月。对于苏兰宜这惩罚不轻,但也不算重,帝后夫妻情深,若是换个人说了和她同样的话,丢掉性命都有可能。
禹棠偏居一隅,太后和贵妃对她是眼不见为净,没事互不招惹,而奉天帝和太子向来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道禁令于她来说形同虚设。
她的生辰快要到了,每年这个时候,她都要去隐居在不空山的外祖父那里住上一段时间,并祭拜母亲,今年也不打算例外。
“秋秋,我们是要出远门啊,你拿那么多衣服首饰胭脂水粉做什么?路上打扮给谁看?”
“小冬子,现在已经是春天了,我知道你怕冷,可也不用把炭炉带上吧?”
“小夏子,马车就那么大,我没打算搬家!只带必需品就好了!”
“春儿,姑奶奶,就算路上遇到劫道的也用不着咱们亲自动手,您还是把那些刀搁着吧。”
......
太子禹襄算好了她离宫的时间,提前将要她带给外祖父的礼物送来栖鸾殿,正遇上她一脸无奈地指挥着春夏秋冬四人收拾东西。
宫人们见太子到来,纷纷停下行礼。
“免了。”太子随手一挥,诧异地看着禹棠,“不是还有几天吗?这么早就开始准备了?”
“哥哥你来啦。”禹棠开心地挽住他的左臂,“现在整理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嘛。你也两三年没见外公了,今年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我哪有空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无所事事呢?”太子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梁,“你帮我把礼物带去,也替我尽一尽孝道就好了。”
虽然生在皇室,他们兄妹感情比一般人家还亲近,私底下也从不以“皇兄皇妹”称呼。
“每次都送这些没用的,他老人家更想看到你本人啊!”禹棠不满地撇撇嘴,对他翻了个白眼。
太子好笑地揉乱她的头发:“这就是你每次都两手空空去看外公的理由?小气就直说嘛!”
“他看到我就高兴得不得了啦,哪里还需要我送什么?不过......带点手信去似乎也不错,你说我送点什么好?”
“嗯......”太子支着下巴想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要是你带个女婿去见他,他老人家会更开心。穆家老二就很好,文韬武略,我和父皇都很中意他......”
“中意你们就自己去嫁咯!”禹棠用力将他手臂甩开,没好气地打断他。
太子拿她没办法:“每次一说到这事你就跟吃了火药一样。迎春宴上闹的那一出,我就不信你全是为了母亲出气。那么多青年才俊,你果真就一个也看不上?”
当日与宴者八成出自高门,她这么一闹,等于当众坐实了乐安公主骄横跋扈的名头,一些本来想攀折金枝的都望而却步了,毕竟士族高门大多注重声望,长辈们不会想要一个泼辣的儿媳。
不过男人的劣根性太子心里清楚得很,今年禹棠在迎春宴上惊鸿一瞥的亮相,在许多人脑海中留下一抹挥之不去的色彩。这几天京中男儿郎们聚在一起讨论时,乐安公主被提起的次数甚至已经超过了成嫣。论容貌之盛两个人不相上下,虽然成嫣教养才学都是顶尖的,只是她一枝独秀太久,禹棠对他们来说更有新鲜感。
“哥哥心里知道,还来问我干嘛?你去告诉父皇,要我嫁人,除非答应我可以自己选驸马。”
太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父皇为了你的婚事都要愁死了。罢了,我会和他说说,不过你要知道,我和父皇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不可胡闹得太过。”
“那就有劳哥哥了。”禹棠笑逐颜开,见她笑了,太子也跟着眉头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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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外公南北望做了大半辈子的山贼,晚年为了后人金盆洗手,如今带着昔年的兄弟和儿孙隐居在野,也算有个好结局。两手空空去看老人家的确不太好,拿进贡到宫里的东西送人又失了敬意,为表诚心,禹棠决定亲自到宫外为外祖父挑选称心的礼物。 为防招惹事端,她特地多穿两层衣服,令身材显得不那么窈窕,外罩素色布衫,幂篱一戴,便一点也不惹眼了。毕竟她是一个接地气的公主,于出宫一事早已驾轻就熟。
宫墙之外的帝都就像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这里是整个大夔王朝的中心,街市上云集了来自全国,甚至世界各地的客商和旅人,他们操着不同的口音,用各种语言交谈,达成笔笔交易,或者交流文化。大街上充斥着吆喝叫卖声、吵架声、歌声乐声,这些来自市井凡俗的喧嚣让禹棠觉得心情舒畅,至于街头到街尾那些不入流的小吃,更是她的心头所爱。
就比如这糖葫芦啊油豆腐啊酸辣牛筋什么的,虽然宫里的御厨也能做,甚至做得更精细,但始终少了那么一股烟火味儿。
禹棠一出宫就带着冬夏二人直奔南市的七巧居,这是一间西域商人开的酒馆,生意一直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