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瑟太过疲惫,回到家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他躺在地上,浑身是水,眼前白色的人影晃动,好像在他身上做什么,却模模糊糊若有似无,忽然白色的人影扛起他一路退回水里,水里十分冰冷,白色人影带着他游,越游越后退,越来越远离岸边,然后白色人影放开他,让他顺着水往上流去,白色人影就离开了。
梦中的感觉很模糊,好像溺水而苦,又好像什么感觉也没有。他漂流很久,忽然被不明力量拉离水面,那不像人类的力量,整个人反重力高高飞起,在幽暗的夜空中飞上了悬崖,被一个白色人影抓住。
白色人影抓住他后,将他用布包起来,抱回箱型车内,他被关在黑漆漆的车子里,无法动弹,又过了很久,身上湿气越来越重,车门重新被打开,白色人影将他抱出去,放在一个推车上,慢慢推走,搭了电梯到另一个楼层,被推车拉进一个房间,他被放在积水的磁砖地板上,附近就有莲蓬头,莲蓬头被拆下来,聚集的水柱冲到他身上,像一隻被冲洗的实验青蛙,被拉着腿乱冲一通,而他始终无法动弹,白色人影还从推车上的黑色塑胶袋中拿出一根铁桿,冲洗得很脏后放到角落去,最后水越冲越乾,在水柱关掉后变成乾燥的浴室,只剩下头部有些许液体慢慢流入脑门。
白色人影再从黑色塑胶袋里捡出绳子和布条,布条裹成球状塞入他口中,又将绳子小心套在他手上和脚上,缩紧系好,再去拿角落的铁桿,接着猛力砸在他脑门上,脑门的伤口癒合了,他像是被砸醒似地,挣扎动一下,于是又被打了好几下,因此他愤怒地挣扎更大力,并试图从塞住布条的口中吼出什么来。
不只被打,白色人影还用下体攻击他的下身,他忽然能同理刚才不由自主的暴怒情绪,以及无比反胃的噁心感怎么来的,他也发觉自己的挣扎,其实一直在奋力攻击白色人影,但因为手脚挣不脱绳子,脑门流血,因此一直处于弱势,就那样一直挣扎着,但不知不觉挣扎越见微弱,再忽然浑身惊震一下,他又动弹不得了。
白色人影的猥褻动作还是继续了一两下,才把衣物粗鲁地包裹在他身上,白色人影也拉起裤襠拉鍊,之后将动弹不得的他搀扶起来,退出房间,又一路退到电梯中。
白色人影抓着他的手去按楼层钮,并从口袋里掏出白布,慢慢捂上他的口鼻,过了一会他也慢慢挣扎起来,越挣扎越奋力,鼻腔一股奇怪的药味也渐渐式微,然后白色人影迅速松开手退到他身后,而他竟然没有挥拳去揍白色人影,还去按电梯的开门键。
没多久白色人影看着他退出了电梯,而他竟然还点头向白色人影打招呼目送人离开。之后他还按熄一个老早已经经过的楼层,之后却在别的楼层开门后走出去。
外头是夜晚已经即将熄灯的观察所,他回到观察所,将一份文件交给服务台,交出去文件的瞬间,他看到熟悉的格式,是观察所离所证明书,上面写着甄妮的名字.....
看到熟人的名字,罗瑟忽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毫无预警地醒过来。
罗瑟手脚冰冷,总觉得眼眶湿湿的,头很昏很不舒服,而且还感觉右边的皮肤有一股鸡皮疙瘩刺骨的凉意,右边好像有什么......
罗瑟忽然迅速聚焦右边,他的床右手边站着下午急救时看到的黑洋装女子,跟四周的黑暗融为一体,只有张纯白却染血的脸低低望着他。
那是甄妮的脸。
隔日一早,杜森来找罗瑟,并带来了甄妮案件的后续。
罗瑟严重睡眠不足,昨晚他突然看到甄妮模样的忘魎令他很是惊讶,他应该没有遗忘任何有关甄妮的事才对。
「最近注意一点,」杜森小声说:「上头最近在注意你。」
「为什么?」罗瑟自己也有些感觉,昨夜看到甄妮的忘魎,还在犹豫要不要消灭她,她就消失了,倒是右边的窗外有些声响,他探头查看,只看到迅速离开的身影,就在想是谁监视他,今天杜森就来提示了。
「我怎么知道?我才想问你做了什么?就算上头知道你离开观察所也没必要特别注意你吧?」
两人都不知道答案,决定回头关注昨天甄妮的事件,这时也来到晨播时间,每人家中都规定装有一台播放器,每天三个时段会定时播放国家规定及生活细则,除了不厌其烦地提醒一般民眾不能忘记的法律规矩、生活琐事以外,也强化国民对国家的向心力。
没看晨播的话,中午或晚上都要补看,反正人就在播放器前,先播着有观看记录今天就达标了,所以罗瑟先开了播放器在客厅拨,就拉杜森到书房继续讨论。
「嘖嘖,带头违法的公务员。」
「别说你没干过,好啦,快说昨天的事,甄妮怎么会在河里溺水?」
杜森翻起记录器:「报告说在家中找到她的遗书,说因为丈夫过世太过思念,投河自杀。」
「自杀?」罗瑟摇头,他下意识就想反驳不可能,不知为何心底就觉得甄妮是被人谋杀的,但他说不出所以然。他是不想承认甄妮会去寻死吗?所以昨晚才做了古怪的梦,他不能主动回想,只有印象说甄妮好像被人袭击,但后来好像搭电梯逃走了。
「嗯,我也不知道为何她要裸体自杀,但这件事已经结案了。」杜森闷闷地说。
「就这样结案?」罗瑟瞠目结舌。
「顺便一提,毕德的案件也结案了。记录说是意外失足。」杜森抓乱了自己的头发。
「是因为快到审查季的关係吗?」罗瑟继续傻眼。
杜森叹了口气,但又眼神撇向罗瑟:「那你想打算怎么办?就真的这样结案?」
「怎么能这样!」罗瑟也抓乱自己的头发,好挣扎了好一会,最后也是叹气:「还能怎么办?难道要违抗上面翻案吗……」
「吼,又来了。」杜森气得冒烟:「毕德是你同事,甄妮是你好友的老婆,你这么快就妥协了?」
「你以为我不难受吗?已经很痛苦了,你还说这种话……」罗瑟把头埋进手掌中。
「哼……」杜森说着,拖着下巴转过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又说:「不管你决定怎么样,我办到一半的案件没办法就这样置之不管,反正其他是我的事,你还是要继续配合我调查。」
「嗯,没问题,麻烦你了。」罗瑟点头,他其实也打算私下继续偷偷调查,有了真相才能看情况怎么处理。
「你啊……还真是个狡猾的傢伙你呢……」杜森喃喃抱怨,才开口询问憋了很久的问题:「昨天下午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
「对我来说你也是突然消失又突然不见,还突然看不见我……,而且我还看到甄妮的忘魎……」罗瑟照实回答,反正杜森也知道他幻觉,刚好有人可以听他这两天诡异的苦水,就把事情经过都说了。
「我来整理一下……」杜森敲敲自己的太阳穴思考着:「走进巷子里你突然指着墙壁是因为你在那边看到之前幻觉见过的老流浪汉,我以为你指下一个巷口,跑过去后就发现后面的你不见了,再回来沿路找也没看到你。而你说你在原地和老流浪汉对话,还看到很多忘魎……」
「嗯,而且当时天色就暗的跟那天晚上一样,但后来看到你在河边救人时,天色只是傍晚,还未全暗。」罗瑟觉得很疲惫,三、四天前他曾心中发誓要把杀死他好友的忘魎找出来杀掉,但现在他被幻觉弄得不想再思考了,自暴自弃地说:「那老傢伙还说我幻觉把毕德当成忘魎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