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翎圣君身体又往后缩了缩,之前满是嘲讽的脸上,面色不断变幻。一时似有心疼划过,一时却又扭曲的近似狰狞。
这般的天人交战,就算有辉冕圣君自废修为在前,也让人并不忍心去苛责雁翎圣君。更不要说这两位的前情往事,在场之人都略知一二。
一层灵光散去便掉一个小境界,修至元婴要多久,孟染不知道,但辉冕圣君散去这身元婴修为,却不过只花了小半天。
修为跌至筑基时,易辉冕已经跪倒在地,只浮着那柄长剑的剑柄,勉强支撑身体。
到修为跌到炼气时,易辉冕已是整个人都挂在剑柄上。
最后一道灵光从易辉冕身下散开,易辉冕终于支撑不住,扑倒在地。
只有那柄长剑,矗立在易辉冕身侧,凛若松竹。
能看出是白色,却已泛出陈旧的剑穗在空中飘荡,扯动着被编织成云朵形状的络结,左右摇摆。
雁翎圣君的眼神,在接触到剑穗上的络结时,眼神宛如被针刺了一下,狠狠缩了进去。
下一秒,雁翎圣君周身灵气激荡。
破净暗道不好,便见着一丝血线已沿着雁翎嘴角滑出,雁翎身形摇晃,似要站不稳了。 破净轻身掠到雁翎身旁,大袖摆开,人已经拢在了臂弯:“我送你回去。”
雁翎没有应声,破净仔细一看,雁翎双眼紧闭,已是晕了过去。
那边厢,隐在暗处的辉宴圣君也终于现身,叹了口气,将扑倒在地的师弟扶起。
孟染等人此时都呆了,尤其孟染和乌长柳,对视一眼,心中颇不是滋味。
两仪将孟染搂了搂,拍了拍肩:“大道路止,斩尽修为,反而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但这话,实在是不太能安慰到孟染。这是一个元婴,就在刚刚,修为没了!最关键的是,这事儿是自己一时兴起导致的。
破邪圣君看着呆愣的孟染等人,叹了口气,道:“还请几位小友,帮着保全他的性命。”
按破邪的性子,挺想打死这位易辉冕的。但如今,为了师姐着想,也只能留下易辉冕的性命。看师姐的模样,就不像是已经完全走出来。此时这人若是死了,就真的是死结了。
想罢,破邪圣君对派内跟着过来围观的结丹修者道:“你们也散了吧。”
孟染等人本就是为了辉冕圣君的伤势才过来的,到得此时,孟染甚至怀疑辉宴圣君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乌长柳出来探了探易辉冕的脉象,还好,修为废尽,到底是元婴修者已经淬炼过的体质,伤势并未加重。如今没了元气激荡,这伤反而更容易好了。
听了乌长柳所说,辉宴圣君忽然道:“既然如此,便将他托付给各位了。”
“唉?”乌长柳一愣,道:“圣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辉宴圣君道:“他既然已决意斩道,便与我紫云宫没什么关系了。”
“……!!”乌长柳大惊。
孟染也是满脸惊愕。不是,你们出门之前明明还在兄弟情深,怎么道一斩,就翻脸不认人?你们紫云宫就这么凉情薄幸的吗?
辉宴圣君看着孟染等人一脸愤愤,也不生气,面上似乎还浮出点儿笑意。
辉宴圣君说道:“他如今修为废尽,伤势复发,也不宜远动,我将他带回紫云宫,反而搞不好会丢掉性命。同门多年,留他在此,便当仁至义尽了。”
嗯?孟染仔细看了看辉宴圣君,辉宴圣君的眼神正看向云烟宗内。
孟染:我好像接收到了什么暗示?!
孟染看着一眼乌长柳,乌长柳正好瞥眼过来看孟染。
看两人已经懂了,辉宴圣君灵剑着空而起,从几人眼前飞快的消失了。
……
不是,我们天舞门,并不提供婚介及红娘服务好吗?!
辉宴圣君你现在这么能助攻,当年怎么就没对辉冕圣君说说,让他别斩情啊?!
易辉冕还昏迷不醒的躺在青石板路上,面色惨白。如今修为废尽,也确实经不起折腾。
嗯……破邪圣君既然说了要保全性命,辉宴圣君又摞挑子不干了,那就只好找云烟宗求助了。
雁翎还躺在榻上,破净和破邪两位在雁漠居帮着疗伤。听到门下来报时,破邪差点就想干脆杀到紫云宫去算了。紫云宫真是好样的,斩情绝爱也就罢了,对自己的师兄弟也冷漠无情的这般干脆?
但看一眼榻上还昏睡不醒的雁翎,又考虑到求助的是天舞门,破邪到底是道:“就在牌坊附近的客舍,收拾一处给他们住下。决不允许易辉冕踏入云烟宗的正门。”
被带到牌坊附近的小院内安置时,孟染怀疑以后天舞门是不是会被云烟宗拉进黑名单。 这地方虽说也是客舍,却只在山门也就是牌坊的位置以内,连云烟宗真正的大门都没进。
魏忆晓和佰安将易辉冕挪到了榻上,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唉,结果,最后承担后果的还是我们嘛。”
乌长柳正生闷气呢,瞪了他一眼:“闭嘴!”
虽说是孟染一时兴起,他又跟着搅合了一通,但辉宴圣君不知道呀!之前还那么诚恳的表示感谢,现在出了辉冕圣君这事儿,就仗着自己是元婴修者,料他们也不敢对易辉冕不管不顾,摞挑子就走了?
你可以摞挑子不干,我们也可以的!乌长柳当即就给白秋云去了一封鹤信,让白秋云带着还在紫云峰的弟子回天舞峰去。
回到紫云峰没多久的辉宴圣君,便接到了白秋云来告辞的消息。
嘿哟,气性还挺大?!辉宴圣君也知道自己这事儿办得不地道,只得让天舞门丢下紫云峰一众伤还没好的弟子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