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天舞门为了演唱会之事就开始筹备起来了。
听说孟师叔/师祖要亲自指点作曲之事, 主动请缨的众弟子差点把顾盼都给淹没了。最后经了一番甄选, 才留下了各境界的弟子各十名随同。
几日后,孟染带着天舞门修习过乐理的一群弟子们,出没在天舞门内各处。而孟染所授, 与其说是作曲的技巧, 不如说是感受灵气的技巧:“灵气由万物而生, 近水处水灵气浓厚,同时兼具山石之厚重,灵气运转如重鼓定山,又有水活之灵韵。”
孟染说着时,一脚落在地上,一脚轻点地面, 轻身一转便是一个优雅的舞姿。随着身体感受到了溪水的万般变化, 孟染的身体也在细微处, 柔软的变换着。
很快,一股湿润的蓝色水灵气, 便汇聚到了孟染周身,随着孟染口中轻哼的曲调,浮游在孟染身侧, 随舞姿变幻, 跳出了一曲颇为美妙的溪渠之舞。
前几日与宋玺一番对谈,回了吾思居之后,孟染也调整了心态。正视了出窍期天舞门修者, 与灵气的沟通法则,此时面对天舞门的众弟子,跳起舞来也不再觉得尴尬。没有收束感的舞姿,将孟染所感受到得,毫无滞涩地传达给了观舞的各位。
对于天舞门的弟子来说,孟染用言语传达的,远不如他用舞姿表达的多。
天舞门对弟子的爱好从不强求,能站在这里的诸位修习乐理的弟子,对此都是由心而发,同时也有着颇为上佳的悟性。
仅观一舞,又有孟染断续的几段轻哼,脑中已经有了自己的观想。这种观想配合他们自己的感悟,将心神随着孟染沉入其中,顾盼及其中几位元婴期的弟子,很快便随着也感受到了灵气的亲和。
顾盼喜道:“师父,这样舞动,较之本元通灵舞,更能与灵气亲和。”
徒儿悟性上佳,孟染这个做师父的自然也欣慰。孟染嘉许道:“你的感觉不错。不过,本元通灵舞重在根本,虽不如此舞与此地更加相合,却能在各处通用。” 说到了这里,孟染发现还可以同时做另外一件事。
世间万物虽然各不相同,天舞门如今各处格局,却是暂时不会动的。诸如他所在的此地,昨日与今日便相同,如此一来,远的不必说,天舞门内却可以将某些词曲舞固定下来,还可以帮着天舞门内的弟子,多些不限于本元通灵舞的选择。
随即,孟染便道:“此次作曲,便也是要将天舞门各处的优势显现出来,助你们修行。待你们修至出窍期,其中区别便也能自行体会。届时,便可游历天下,感悟各处。”
如此一来,孟染便带着天舞门的这些弟子,将天舞门各处细细走了一遍。将各处划出了更适合某些舞蹈的区域,并在这些区域内,将他所感悟到的舞蹈跳出,由顾盼即时记录,并与诸人成曲。
将这些事情做完,孟染便觉得,也确实到了他自己该游历天下的时候。
毕竟,以往他只能以眼感悟世间美景,如今他还多了能更深层次感悟美景的机会,不出去走走岂不可惜。
至于词曲之事,顾盼多年随艺,如今也到了该出师的时候。而作词之事,孟染自己都不擅长,就更不要提教授之事了。孟染不想在作词这件事情上限时什么,也很想知道顾盼最终会办成什么样。
毕竟,功法玉简内的要求,已经是近万年之前的了。而他自己的喜好,则是更接近前界。只有顾盼,虽或多或少受了些他的影响,到底还是土生土长的沧源陆之人,也更能代表属于如今沧源陆的审美。
几日后,孟染与随行的几十名弟子,将天舞门上下各处都走了一遍。
遣了众弟子散去,顾盼随在孟染身后,往吾思居的方向走去。
一直没有等到顾盼相问,孟染便自己开了口,道:“此次我去往南贤洲,你要同去吗?”
顾盼似乎一惊,站住了脚步,颇有些局促的看着孟染,道:“我……我…还是不去了。”
“说起来,你早都结丹了,也有了能去往南贤洲的能力,竟没有想过要回去看看吗?”孟染这时细想起来,才觉得奇怪。顾盼早就结丹了,派内其他弟子都是筑基就开始回去探亲,只有自家这个徒儿,反倒是因为父母远在他洲,当年一别便再没见过。
顾盼一双秀目,偷瞥了孟染一眼,脚下甚至往左右各迈了一小步,顾盼才又正站在孟染面前,道:“师父能…顺便去帮我看看吗?”
孟染这才意识到,徒弟这是…在害怕?
不过想来也是,当年他本就是逃出来的,甚至都没能被他父亲送到安全的地方。虽说后来印妆风去看过了顾青安,也只是带回了顾盼的元血琉璃坠。但若不是当时恰好解开了顾盼的雷印,印妆风能否寻到顾盼还是未知数。
换而言之,若不是顾盼刚好拜在了天舞门下,能够顺利长大都是未知之数。
顾盼对父母固然有孺慕之情,但那两位对顾盼就不好说了。毕竟,这么多年了,顾盼都结婴了,那两位若是没有遇到意外,也该都是结丹期了,竟然也没有来寻过顾盼,这就也难怪顾盼会如此。
孟染想通了这些,便也不再郑重其事的问顾盼,而是带了点儿不经意问道:“自在宗是吧?若是路过,就顺便帮你问一声。”
顾盼眼中明明有期盼,却被他压制到几乎看不见。孟染有点心疼,朝着自家徒儿勾了勾手指。
隔了约三尺站着的顾盼,偏了偏头,朝着孟染走进了两步。
孟染将这些年过去,依然清瘦的青年,一勾手搂进了怀里,拍了拍后背,道:“不管怎样,不是还有师父在吗?”
还有些无措的顾盼,立刻伸手紧紧抱住了孟染,应声的那个“嗯”字,都带出了些哽咽。
“你是我家盼儿,当年你印师祖来要,我也没给的。”孟染带着笑意说着,叹了口气:“忽然不想去帮你问了,万一找上门来给我抢走了怎么办?”
“呵!”差点就要哭出来的顾盼,听了这么句话,忍不住就笑了出来。松开孟染,从自家师父怀中站开一步,眼角飞红处,隐约有些水色,顾盼抹了抹眼角。看向孟染时,顾盼还有些不好意思:“师父。”
孟染却已经一本正经的交代道:“我不在天舞门的这段时间,吾思居就交给你打理了。歌会的事情,好好办。这次歌会意义何在,你比其他人都要清楚。交给你,我也放心。”
“嗯,师父放心。”顾盼应了,将那些心绪浮动,也压了下去,语气平静道:“若有缘能见到凤夫人和阿父,还请师父代我问好。”
孟染笑应道:“不仅会问好,还得感谢他们帮我生了这么优秀的徒儿。”
“师父!”顾盼很少直面自家师父的夸奖,当下便不好意思了。
“哎。”孟染笑着应了一声,看顾盼要恼,轻飘飘说了句:“好了,你去吧。要出发时,自会再知会你们。” 说完了,孟染脚尖一踮,乘风轻身而起,往吾思居的方向去了。
顾盼捏了捏指间,挺了挺刚刚被拍过的脊背,面上带着颇为柔软的笑意,往执事堂的方向去了。
听闻孟染要去往南贤洲,宋玺就先张罗着,收拾了一堆用得着用不着的,用乾坤袋整理好了,送到了吾思居来。
乌长柳说是要回去闭关,却与印妆风说起了孟染要去往南贤洲之事。随后,听印妆风说了南贤洲的诸多凶险。到底放心不下,带着印妆风亲自来了吾思居一趟,将南贤洲较为凶险之处,给孟染交待了一二。只说这一二,倒不是印妆风有所保留,只是以孟染如今已经出窍期的修为,印妆风以为,需要注意的也就只有这一二之地了。何况宁司元也会随行,印妆风都觉得乌长柳小题大做。
但印妆风也能理解乌长柳的心情,毕竟孟染此前也没怎么出过远门,乌长柳这个做师兄的,又是天舞门的执事长老,处理的事情多了,见得坏事自然也多,会为孟染担心也是正常的。
正是因为理解,印妆风也就来了。
闭关的倪飞,好不容易出关,过来天舞门刚听说了孟染出关,便听说了孟染要去往南贤洲。若是不论余事,倪飞倒是很想跟着孟染一起前往南贤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