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旁的监管者从箱子里取出注射器,曾钧惊恐地大喊:“不!你们要给我注射什么!你们这是非法囚禁!”
“你找人想对白菜做的事,就不是犯罪行径了?”我嗤笑道。
高纯度的k-2直接注射在血液里,无异于毒品的效果,人会亢奋猝死。
按比例稀释过的,倒是很适合曾钧。
(二十八)
“把他带去兰坊的场子,免费招待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我想了想,又叮嘱道:“记得把视频拍的好看些。”
“那几个混混,留到最后给他。”
“我们有控股的媒体公司,找几个八卦记者,预备着放口风,写稿子。”
“是。“阿木跟着我走出电梯,“秦爷,我送您回去。” 我摇了摇头,“不必了。”
他便不再多言,目送我离开。
(二十九)
那一棍子的力道着实又快又猛,我侧身躲过,抽出藏在玄关被改造过的手术刀片。
灯亮,看见她惊慌无措的表情。
像一只小兔子,惹人怜惜,但确实又是变了异的凶兽,更加可爱。
“白菜,你要谋杀未婚夫啊!”我装作气恼的抱怨。
转过身锁门时,又不动声色的将刀片丢进了缝隙处。
手里是一袋从便利店买回的食品,在她身边,我总是特别幼稚。
盯着因为进食而两腮鼓起的白兔子,我心里不免有些洋洋得意:“秦煑真聪明。”
(叁十)
母亲是没有墓地的。
疯子把她的尸体挫骨扬灰后,不知抛洒在哪片山头,甚至还曾炫耀般的告诉我,“她即便是死了,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接管秦氏后,我重新开了父亲的墓,将她的衣冠冢放入其中。
天空阴沉,下着淅沥的雨,刺骨的湿冷钻入骨髓。
吴四开着车问我:“秦爷,回大宅吗?”
我阖上眼,脑海里都是过去的片段,交织着轮番上演。
“去公寓吧。”
(叁十一)
我跌坐在卫生间,明明已经吐不出任何东西了,却还在干呕。
医者难自医,这病每年都会发作一回,短则一星期,长则一个月,我不认为会有医生能治好我。
她发了一张樱花的照片,拍的很好看,之前告诉过我的,她和沉青有约。
我知道过度的黏人招人反感,手指在拨号键上来回挪移,最后却还是点了确定。
想听她的声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叁十二)
我从地上爬起来跑去开门。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扣子也系错了一颗,拍着胸口喘气。
不管多无理取闹的荒唐借口,她都笑嘻嘻的包容,甚至反过来温柔的哄着我。
我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嗅着她身上的淡淡香气,像吸食了安定剂一样的平静下来,紧绷的神经渐渐舒缓。
一夜无梦,睡的极好。 早上她喂我吃了粥,胃很安分的消化了,没有吐出来。
她是我不苦口的良药。
(叁十叁)
白菜的电话打不通了,天中的消息已经有眼线汇报回来,王淼之简直是个麻烦。
她今天的心情肯定很不好,本该由我见缝插针的表现一番,但是关机状态的手机是没法定位的,我有些懊恼,只能在小区门口附近的店里蹲着守株待兔。
看见她从王淼之的车上下来,两个人并无不快的样子,我心中涨涩,她太心软了。
顿了顿,我又忍不住奢想,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我隐瞒的那些事,是否也会心软的原谅我呢。
王淼之的车消失在视野后,我结了帐离开。
(叁十四)
说起来,这个小区也是秦氏的成功项目之一,我自然能畅通无阻。
看见曾玉莹的时候,我真想直接杀了她替白菜出气,但却还不是时机,这档口她若死了,第一个被怀疑调查的就是白菜。
可惜,她嫌命长。
推开白菜后,我本可以借机拧断曾玉莹的手腕。
人身上的脆弱脏器也有很多,她那把军刀,的确是削铁如泥的好货,我若想,便能夺之,反手刺入,届时不管曾家找谁给她做手术,她该死还是得死,早晚罢了。
要是连对付她的身手都没有,秦家的家主我也不必当了。
可我突然想起什么,短短一瞬间便改了主意。
天时地利人和,只欠一把东风。
若无东风,我待如何?
自然是不肯错过机会的添造一把东风了。
(叁十五)
刀子扎进身体的时候,当然是痛的,但我一想到自己将占据她心里的更多位置,便又觉得不痛了。
白菜跑去找保安的时候,我摸出手机拨了电话:“张姨,来一趟……”
我当然是惜命的,哪怕只是一个没什么风险难度的小手术,我也要配最好的医生,作为善沁医院的老板,我有权毫不客气的浪费资源。
手术室的门关上后,张姨冷着脸一声不吭,我知道她生气,也不多言。
麻醉过后,头更加有些晕了,我便浅浅的睡了过去。
(叁十六)
白菜走后我就醒了,张姨进门便劈头盖脸数落了我一顿。
“你为了追小姑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推脱:“这是意外。”
“别什么意不意外,我活了大半辈子,要是还看不出你们年轻人的这点小心思,真是白活了。” “张姨……我头有点晕……”
张姨刀子嘴豆腐心,赶忙又来检查了一番,这事便轻轻揭过,不再训我,而是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叁十七)
我能信任的人不多,张姨便是其中一个,张姨有个女儿,因为离异,便更加娇疼,她的女儿上高中时和学校附近的混混谈恋爱,不惜为此私奔,结果谁也没想到,几个月后,警察喊张姨去认领尸体。
一尸两命。
故事很俗套。
离开家失去经济来源后,矛盾纷迭而至,女孩受不了要分手,混混不肯,后来怀了孕,一次起争执时,那混混失手掐死了她,抛尸江上,结果尸体没过几天就浮了起来,被江边的船家发现。
法院判定有期徒刑七年,张姨不满,多次上诉被驳回,不知与谁打听到了我手下有一间当铺,说哪怕倾家荡产也要争一个公道。
我答应了。
再后来事了,张姨辞了公立医院的工作,来秦氏做事。
(叁十八)
我本来没有打算留曾玉莹那么久,只是没想到,处理她竟还需要排队。
王淼之在他市姥爷的招呼下,硬是将曾玉莹在局子里拘了十五天,也好,这世间的苦头有千百种,就当是为白菜先收回的一点利息。
我与白姑的诸多想法不谋而合,尽管曾玉莹并不好动。
一切的计划都在有条不紊的展开,高昂鼎沸的舆论让曾玉莹在国内待不下去,曾家不免会想让她到国外避避风头。
鱼,上钩了。
(叁十九)
我的白菜宝宝,在替我出气。
她问:“你捅的秦煑哪里?”声音清楚的从监听器传来,如丝缎般亲密地缠绕着我,不停在脑海里回响。
我想立马跑到隔壁紧紧地抱住她,用撒娇讨好的语气和她说:“宝宝,你快嫁了我吧,要是不愿意的话,我退一步,你娶我也行。”
可我怕吓到她。
我从很早之前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了,可她还是那么温柔的对我。
(四十)
白菜走后,我从房间里出来。
唉,我那实在的傻宝宝,说咬一口便只咬一口,说捅一刀便只捅一刀。
“救……救救我。”曾玉莹仿佛忘记了是她捅我一般,跟我求救。
我一边给腹部的伤口做止血处理,一边笑着安慰她:“我这个人,最是善良,尽管你咬了我宝宝一口,捅了我一刀,可我还是要救你的。”
“报……报警……”
她又要求道。
我不悦的皱起眉头,“救你是因为你不配脏了宝宝的手。”我将刀贴在她的脸上,沉声道:“这脸于你无用,不要也罢。” 手机震动了几下,是白姑发来的消息,我戴着手套擦干净了刀身上的指纹。
脸颊的毛细血管丰富,此时正因表皮被划破而鲜血淋漓,纵横交错的浅壑上被撒了些特殊药粉,等结痂后必定看不出半分原有的模样,我特意留了面镜子摆在曾玉莹面前,好让她仔细欣赏。
白姑催我了,我得赶在她们回去前到家。
身后,曾玉莹断断续续咬牙道:“你这个……恶魔……比那毒妇……还要狠毒一百倍……你……”
我头也不回,心情很好。
(四十一)
阿木留下收尾,将曾玉莹送去地下医院。
吴四开车从近道回去,我在后排换了身衣服。
车窗打开,夜风吹散了最后一丝血腥味。
(四十二)
“宝宝……宝宝……”
缠着她欢愉过后,白菜缩在我怀里睡了过去。
最近的事情太多,她面上逞强不说,实则累极了,如今终于算告一段落。
至少对她来说。
我看着她,却怎么也看不够。
天快亮的时候,我才从床头边拿出了准备好的镯子,早就觉得这手腕空落落的,也是上次的教训,不能再有她一关机,我就找不到她的状况了。
“生日快乐。”
(四十叁)
这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几年,宝宝啊,她是个越靠近就越让人着迷的存在。
宝宝是我的,尽管不想承认,但我却没法霸占她。
关于宝宝的时间划分,目前是这样:周一到周五,白天王淼之,晚上沉青,周六周日则会来我家。
心里话,我觉得宝宝一定是偏爱我,她只知道我是医生,平常要工作,所以才特意将双休日留给我的吧。
(四十四)
以前住这个公寓的时间并不多,现在却因为这里有了宝宝的生活气息,哪怕她人不在,我也更愿意回公寓休息。
每周五的晚上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周六则一起睡懒觉,起床后牵着手去买吃的,经常窝在沙发上看剧,偶尔,也会出去散散步……
周日下午再送她回家。
平凡又难得的,幸福。
(四十五)
今天被科室的一个阿姨抓住,苦口婆心的劝道:“小秦呀,什么时候打算结婚啊?你这年龄不小了,我侄子家的女儿可都会打酱油了……哎,抓把劲啊,到时候可一定要请大家喝喜酒的……”阿姨长叹短吁,“我们也算是你的娘家人了,你的女朋友,上次我们也见过,蛮好的女孩子,不像那些家庭出来的,凶悍骄纵的哪个受得了呀……话虽这样,以后真在一起了,也不好说,你啊,就是太老实了……又没个……”
阿姨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拍了拍我:“别怪阿姨唠叨啊,阿姨就是怕你被她家欺负了,你女朋友年龄小,现在的孩子没个定性,她耽搁得起,你不行啊。” 我摇摇头,哭笑不得。
(四十六)
阿姨的话,我终归还是听进去了些。
看着镜子里的脸。
我……
老吗?
我有些难过,或许和她比是老了些。
可我脸上的皮肤还未有象征衰老的皱纹,身体也锻炼的很好。
她在长大,我还要等她长大,在这之前,我怎么能成为另两个经常噎我那句的——
“老男人!”
不行,我抖了抖身子,开始写新企划。
秦氏的商业版图里,也该涉猎下医美这块了。
(四十七)
我,从没那么后悔过。
当初应该杀了他。
只来得及给白姑发了信息,我便匆匆赶过去。
(四十八)
意识模糊,睁不开眼,却能听见疯子所有挑拨的话语。
我想要拼命的否认。
白菜,任何时候,我都不可能拿你的安全开玩笑。
但我不敢张口,我知道,疯子是冲我来的。
我越是表现的在乎她,疯子就会折磨得越多,而她越恨我,或许就更安全。
(四十九)
被……看到了。
小心翼翼想要掩藏的、肮脏的过去,在她眼前重演。
最后的一丝希冀也在轰然间粉碎,灼烧成不见的烟灰,而我无能为力。
颅腔里像有锯子在拉扯,浑身的气力都被抽干,疯子像是知道我的耐药性,时刻注意着补充注射。
(五十)
从她和疯子说那些话开始,我便知道,她在救我。
为什么在知道一切后,还要对我这样的人那么温柔? 她在,替我挨受。
她在,然后把我从沉重的沼泽里拉起。
(五十一)
在听见白姑他们的声音后,我的意识终于断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都是与她相关的片段,甚至还有,我们的以后。
梦里没有疯子,没有那些肮脏的过往,我贪恋着温暖,不愿醒来。
直到她的声音朦朦胧胧传来:“你忘了我家还有一个房间是你的吗?你再不醒来,它可就又要成书房了……”
我挣扎着,想要起身抱住她,但身体却不听使唤,依旧牢牢的躺在病床上。
只能听见她离开的动静。
(五十二)
醒来的时候是凌晨四五点。
“她……还好吗?”
“白小姐很好。”吴四回答。
我拔下针管,“送我去她家。”
吴四沉默了一会,还是顺从的扶我离开医院。
(五十叁)
她醒后一直在哭,我越哄,她哭的越凶。
“不许哭!”她突然凶巴巴的对我说。
我才发现不知何时,我的眼泪竟也与她一样,流个不止。
“你是个大傻瓜!”她又骂我。
“你是个小傻瓜……”我反驳她,将她搂在怀里,无比认真的说:“白菜,永远不要为了我,让你自己受伤害。”
“你是我的,保护你,就是保护我自己。”她身体颤抖,拼命的回抱住我。
“秦煑,我很害怕你会死……后来白丝丝救了我们,他们说你被注射了太多药物,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再也醒不过来……”
“对不起……”
“还有……那个禽兽,现在已经瘫痪了,脊柱损伤,口歪眼斜的,手都抬不起来,以后再也不会来伤害你……”
“对不起……”
“你以后再也不许瞒着我,骗我。”
“对不起……”
“我……我是很心疼你的……秦煑,过去的那些都过去了,我当初说的那些都是为了骗禽兽的,你不许往心里去。”
“嗯,我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反而还要你来保护我。 “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只会这一句吗?”
“对不起……”
“不许说对不起,换句别的!”
“……我不想离开你。”
“没有人能让你离开我,除非你自己要离开。”
“嗯……我爱你。”
“我也爱你。”她嘟囔着,然后吻掉了我的泪水。
(五十四)
宝宝还是结婚了。
关于结婚这个事,其实是大家互相商量后的结果,顺序由抽签决定,一共叁个人,偏偏我是第叁名。
每个人都有婚礼加上蜜月,共计一个月的时间,本以为宝宝和沉青回来后,我能见她一面,谁想到王淼之直接跑去了英国,宝宝人还没回来,就又被大尾巴狼拐走了。
我好想宝宝。
(五十五)
盼星星,盼月亮。
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交接完所有的工作后,下班时终于等来了宝宝,我拎出准备好的一大兜喜糖,分给同事。
“小秦,恭喜恭喜。”
“小秦,早生贵子啊。”
“小秦,百年好合,长长久久。”
辞职报告已经在一个月前就上交了,辞职的理由:“结婚。”
领导特意来找我谈过话,表示这个辞职理由有点太……说不过去,但还是被我搪塞应付了。
(五十六)
“秦煑,你是不是开错了,这不是去公寓的路。”宝宝纠正我。
“不去公寓,去我们的家。”我说。
因为不喜欢秦宅,所以在市临近白家的地方,又买了一处宅子,当作我们的家。
宝宝22岁,我……我忽然不想算年龄,感谢基因,让我看起来比宝宝大的不是太多。
(五十七)
“秦……秦煑,我好累。”她求饶。
我有些委屈,眼巴巴的看着她,“可是我都两个月没见你了,上次见你还是你大学的毕业典礼……”
“我……”她欲言又止:“好吧,再一次……就一次。”她强调道,语气有些无奈,一如既往的娇惯我。
我却心软了,只是嗅着她颈窝的香气,忍不住撒娇:“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想!”她回答的毫不犹豫,随后吧唧一口亲在我的脸上,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问道:“秦煑,你以后不当医生了?”
我想了想,秦氏的事情不少,没有宝宝的时候,医院的工作倒也不让我觉得难熬,因为我需要把自己的时间填满,让自己有事可做,没空乱想。
但遇见宝宝后……好吧她要上学,所以医院的工作依旧可以进行。
只是现在,宝宝已经毕业了,她不喜欢朝九晚五的去公司上班,决定当一名独立设计师,在家工作,我自然想多跟她在一起。
“我还当医生。”我说。
“当你的家庭医生。”
“所以白老板,你要我吗?”
她忍不住笑出来,随后又咳了咳正经道:“秦医生,你的面试合格,合同年限……”
“白菜的一辈子。”我说。
——秦煑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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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煑的番外终于写完啦,准备专心写【修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