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葬礼上只有到场的四个人来送葬,周安通知了杜媛华也还是没来。
周安将外婆的骨灰埋在镇上北边的墓园,在外公的旁边。
邱易然在安葬结束赶回公司,走前还不忘告诉她一声。
这几天他作为外人忙里忙外,还来参加了葬礼,周安已经记不得对他说了多少声谢谢,也数不清欠了他多少人情。
再次回到外婆家,庭院里落满了枯黄枯萎的枇杷树叶,却不见那个弯腰扫地的背影。
丁姨也重新回到韩家。
这个家只剩她了。
韩一宸跟在她身后,这几天他一直在,忙得不比她少。
只是她不愿意理他,哪怕他每天晚上呆在车上她也不来多问一句。
他叫住了她,微微启唇,想说什么,“安安……”
周安听见这两个字心还是会跟着颤动,她知道他要说什么,“韩一宸,我已经不想要解释了,不管你跟她什么关系现在都跟我无关,我累了。”
她坐在外婆常坐的藤椅上,外婆去世叁天,上面已经盖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语气平淡,不吵不闹,比在医院见到她哭还要让他难受。
男人双唇抿成一条线,这一个月发生太多,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却失去了所想守护的。
叁月中旬的天很冷,阳光却格外明媚。
她就这样坐着,男人在一旁陪着她。
周安望着手边放着的红色塑料袋,思绪也随之飞了很远。
直至门外有高跟鞋的走路声,她才回神,终于还是来了。
门没关,杜媛华踏进院落就看见周安以及她身边面色凝重的男人。
她才不管,她该来拿回属于她的东西。
杜媛华走到周安面前,开口问道:“她有遗嘱吗?”
“你一点都不难过吗?”周安眼睛酸涩,她哭得太多了,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难过什么?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难过她就能不死吗?”
周安听着她的回答苦笑了一声,“也是,你这种人只会为了钱有情绪。”
“算了,我不该问的。”她慢慢起身,将手边的红色塑料袋拿起,解开外婆生前缠绕在上面的红线,红壳的不动产权证书暴露在空气中,几个金灿灿的大字在亮光下格外耀眼。
为了这个,这个家有太多争吵,现在也该结束了。
周安将红本递给她,“没有遗嘱。”
杜媛华看着她没有一丝犹豫将房产证给她,心里突然有些莫名的情绪,她不放心地翻看一眼,“行了,这几天你就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不要的我找收废品的收走。”
女人准备转身离开,周安叫住了她,“有时间去外公外婆那看看吧,外婆她……挺想你的。”
台阶之上,长得跟她年轻时候一摸一样的女孩让她恍惚。 冷风吹拂她的碎发,男人望着她的消瘦的侧脸,一时之间,心脏骤疼。
第二天离开的时候,周安只带走了一张她跟外婆的照片。
外婆不在,那些东西留着也没有了意义,这里也没有让她再留下的念想。
韩一宸又在车上睡了一晚,身上的衣服穿了好些天了,一副邋遢模样他也全然不顾,“安安,我送你回去吧。”
他站在她面前无数次,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这是第一次,她忽视自己的心疼,别过头,“不用了,我自己打车了。”
周安将他留在身后,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泪水也糊住了眼前的路。
上了车,她才敢看回头。
男人耷拉着脑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副打了败仗的颓废模样。
韩一宸站了许久,泪水滑落脸颊被风吹得生疼他才发现自己哭了,他自嘲地苦笑着。
他踩着油门一路飙回别墅,询问了丁姨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原来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她受了很多委屈,原来从那个晚上的一通电话她就伤了心,原来一切的源头是他。
自以为能处理好工作和生活,结果生活一地鸡毛,工作也失去了继续的意义。
韩一宸冲了凉,满身疲惫地倒在床上,困意将他笼罩,这一觉他睡得很糟糕,梦里的哭声让他喘不上气,脑子全是病房内周安抱着外婆的场景。
他裹着睡袍湿着头发睡了一夜,房间里空调的暖气让他喉咙干得冒火,再加上昨晚的冷水澡,他得了重感冒。
家庭医生帮他打了退烧针,开了药。
韩一宸的脑袋像是要被什么撕裂一样疼痛,吃完药又昏昏沉沉睡了一会,最后被一通电话吵醒。
他哑着声音,太阳穴直跳,一脸的不敢相信,“爷爷,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