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彼此认识,又故意假装不认识,这么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境况,其实还挺有意思的。比如我和陈少娴,认识这么些年了,这吃个饭的功夫居然还能见到她的新的一面,非常大家闺秀,非常有礼有节……讶异得我尽管告诫自己好几次,不要对陈少娴太过关注,还是屡屡破功,眼睛一直往她那边瞄。
其余时间就埋头苦吃,菜品还是很有特色的,听说都是刚从院子里新摘下来,尽着最新鲜的入的菜。其中居然还有几道我家那边的特色菜,听说是专门从省请来的厨师做的。
至于社交,我还是不上心,反正这群人见了这面,就没下一面了,我全程埋头苦吃,桌上人说到好笑的我就带只耳朵听,说到严肃的我就神游……中途那个金丝边说了句“我看佳颖这么眼熟呢”,差点没把我吓死,还好上次也就才见了一面,他也没想起什么具体的。
本来以为这顿饭是鸿门宴的,居然就这么给我混过去了。吃完饭大家散了场,便有侍者领着我们往晚上睡觉的房间走,我心情大好,一路摸花逗鸟地走到了房间。只是陈特看起来心事很重的样子,侍者一离开,他居然皱了下眉,“你之前是不是认识江融?”
“噗……咳,咳咳咳……啥?江融?”
“别装了,我见到你和他谈话的。”陈特严肃地看着我,“前几天我在学校遇到江融,如果不是他暗示今天是开放式聚会,可以邀请朋友前来,我不会叫上你。这顿饭是冲你来的……你?”他摇摇头,像是在否定自己的推测,“……不,如果是得罪了江融,他不会这般照顾你。”
我一头雾水:“什么跟什么啊?不就来泡个温泉、打个麻将吗?哪有这么复杂的。”
陈特叹口气,说:“未夏,你太单纯了。”
……靠,我怎么有种被羞辱的感觉。被一个单纯得不行的人说单纯?
这时,门被拉开了,陈少娴站在门口冷笑,她刚好听到陈特说的最后那句话,于是接道:“她哪里是单纯,蠢成这样的也没几个。”陈少娴抬抬下巴,示意我,“你,拿上东西跟我走。”她又对站在她身后的姜亦青扬了下头,“你,今晚跟陈特睡。”
于是我乐颠乐颠地跟着陈少娴去了一个房间,我们泡在房间后面的独立小温泉里,蒸腾的水汽白茫茫的好像仙境,可雾气再大也挡不住我的一脸崇拜:“哇,你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帅?陈女王,让我抱抱你的大腿,沾沾王霸之气吧!”说着,我抱住陈少娴的手臂,脸挨在她的胳膊上蹭了蹭。
陈少娴没好气道:“别装傻,你今天怎么回事?那个林逾白,不就是我们那次新世界出来遇到的那个小帅哥吗?我们搭他的车回去的,我记得还帮我们拿了不少东西。还有那个江融,靠,说到新世界我想起来了,我们在商场里遇到过,对不对?行啊你,最近哪弄出的这么多幺蛾子?你是自己老实交代,还是等着我上十大酷刑?”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你要转行去当啦?”我故意学着她的语气说,“行啊你,才见一面的人你记这么清楚!你快老实交代,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开发大脑功能的科学实验啦?”
“小混蛋你要气死我,”陈少娴恨其不争地掐了我一把,“还不是看你当时怪怪的,我才多留了个心眼。那个江融也眼熟……啊!我就说难怪这么眼熟,我以前陪我家老头吃饭的时候遇到过,江长明的儿子啊!我家老头费好大的劲想搭上他家那艘大船……林逾白,应该是林淑如的儿子,吴冶,吴山的儿子?”
陈少娴说得这么激动,弄得这些人跟奥巴马似的应该人人皆知,可我一个都不认识……我心虚地把下巴埋进水里:“……这些人,很出名吗?”
“你都不看新闻的吗……算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你就别掺和了。”陈少娴叹口气,像安慰家里不争气的后辈似的拍了拍我的头,“你啊你,是个享福的命,只管大爷地坐一旁看着,有啥累人的、烦人的事,自然有人都给你办好。”
我不高兴地翘起嘴:“享什么福,还有几个人有我倒霉的。你都不知道……”陈少娴精起来也是要命的,总之我对上她这个“爱怜”的目光,一个没忍住,嘚啵嘚啵地就把这段时日的不幸挑挑拣拣地倒了出来。
末了,我自怜自艾地总结道:“你也不用替我抱不公了,除了最开始那段时间有些生气,后来想想,忍忍就过了,日子还是有盼头的。”
陈少娴倒吸口气:“不公什么!你以为你还是小学生吗?不——小学生都比你明是非,您今年三岁?这种协议能答应吗?你管他说什么,他还能真把你怎么着?”她语速又快又急,“你说你是不是傻?别人都不用花心思骗,随便拿点虚的在你眼前晃下,你丫就上钩了。你说你都是打哪招的这些烂桃花,别人惹一朵都够呛,你倒好,一惹惹上两朵霸王食人花级别的。”
我被说得抬不起头来,眼睛都快躲进水里了,埋进去,又露出一点,让嘴巴浮出水面,弱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你还凶我,我今天都快吓死了,还好之前一起吃饭的那几个人不记得我了,认识的又是知根知底的——啊,对了,回去你记得提醒下你家姜亦青。”
陈少娴脸顿时红了,结结巴巴地反驳:“什么我家姜亦青……他和我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