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ㄧ定很驚訝我這麼快就回信給妳。
首先我要感謝,雖然妳還是討厭小三,但是妳這次回信對我這個小三有流露ㄧ種溫暖,和具體的引導。妳指出我的矛盾點,我既想要堅持愛情無罪論又想躲避社會道德的譴責。是的,現實裡,我頂著愛情無罪論的大帽子才有勇氣衝破道德圍籬淪為小三;內心裡,卻依舊在意社會道德對小三的譴責。是的,堅持愛情無罪論的實踐讓我離不開他;忌諱社會道德,讓我無法全力護衛這份愛情。妳提醒我,在台灣要當小三,不是走上街頭爭取通姦除罪化,造福所有婚外情的人,就是將不倫戀化為私密的地下情,永不被人干擾。
妳的指引來得太晚了。若是早一點知道,或許我只須走ㄧ回而不是三回的不倫戀。
我說第二次陷入不倫戀是因為不信任愛情,其實當時不只不信任,而是存心要報復男人。
調到深山小學工作,剛開始真的非常開心。小學位於山中一條有溫泉的溪谷旁的原住民部落,四周青山翠綠,每日午後可以遙望遠山雲瀑、下課後可以去野溪浸泡溫泉。學校孩童各個真誠爽朗,雖然學習資源沒有都會小孩豐富,學習情緒卻很激昂。學校治學方針重視恢復原住民文化,請部落耆老來教孩童傳統織布,對織品有興趣的我也跟隨學童一起學習。部落的家長對外來的漢人教師不排斥,頗尊重。學校旁有一座警局,警員們對教師也是客氣友善。假日時,多數教師都回平地鎮上的家,唯獨我留宿,我就到部落唯一的麵店吃飯,聽其他客人唱卡拉。卡拉是山中成年人最大的歡樂嗜趣,尤其原住民歌手的歌曲,簡直就是部落國歌,天天可以在麵店或居家裡聽到。另外就是觀看棒球比賽,尤其那時候王建民在美國打大聯盟,部落裡家家戶戶都準時收看,連學校原住民校長,準時開完早會就守著電視看王建民投球。
我教學很順利,天天開心地在部落工作、生活。不久後,又認識到一位山中益友。
他是當地的警員,學校隔壁警局的局長,我和另外兩名漢人年輕女老師剛到學校,同樣是漢人又年長我們多歲的他很注意我們三個,警局有聚會他就請校長帶我們過去參加,去了一次之後,不久他又邀約,我們拒絕了。另外兩位女老師不喜歡去,感覺好像是去陪警察、校長喝酒、唱歌。我是還好,排斥感沒那麼大,很了解部落裡的人吃飯,配酒、配卡拉的習慣。既然另外兩位老師拒絕,我當然也不去。
有一天假日,全部老師都下山回家,宿舍就剩我ㄧ人,中午我晃到部落找食物,巧遇他開車到部落,他說警局中午有聚餐,邀我ㄧ道去。我不好推辭就接受了。餐會上,他突然提出要向我們三個新進老師道歉,原來不久前校長告訴他,我們三個新進老師不接受警局餐會邀約是因為感覺很像是去陪吃、陪喝的女人。剛開始他感覺很冤枉,他純粹是認為我們年紀輕輕願意到深山學校教書很不容易,很想照顧我們,希望我們能多留在山中教書幾年。後來他站在我們的立場想,可能是因為聚會場所的人都是男性,我們才會誤會。他為自己的不夠細心向我們道歉,希望我能將他的歉意告訴另外兩位女老師。之後,這件事情我成功化解誤會,達成他拜託的任務。他為了感謝我,找了一個週末晚上請我到部落的麵店吃晚飯。
體型高壯,外貌粗曠的他很健談,也很坦誠,又見廣識多,和他聊天滿舒暢的。我問他為何到山中工作?他說父親是警員,自己也想成為像父親一樣保家衛國的正義警察。讀警校時認識很多原住民同學,受邀參加過無數次原住民祭典活動,他愛上一位原住民同袍的妹妹。警校畢業後選擇原住民山區服務,任職過好幾個北部山區派出所,因為表現優異升為局長。漢人在原住民部落擔任局長沒有受到太多抗議,因為他是原住民女婿,又多在山中服務,部落的人已經將他視為原住民,他打心中也認同自己是原住民。他認為原住民在以漢人為主的主流社會受到很多不公平的歧視,只能靠教育翻轉,所以他對原住民孩童教育很注重。我被他的理念感動,覺得他是一位難能可貴的部落警察。心中對他產生敬佩之意,把他當成山中益友。爾後他有邀約警局的聚會,我大多會接受。
出乎我意料之外,發生一件事情讓我對這位山中益友產生邪惡之念。
我到山中學校半年之後,碰巧遇見彗星流星雨,他約校長一起帶老師和警員在夜晚去賞流星。當晚我帶著睡袋,避開喧鬧的眾人,獨自躺在山中小徑上,想要好好欣賞這難能可見的星際奇觀。出乎意料之外,他居然找到我,蹲在我旁邊說:「妳有沒有男朋友?這要和自己的情人一起欣賞最棒了。」
他這句話擊中我的心,我想起那個我深愛卻拋棄我的男校長。男人可以拋棄女人,女人為何不能拋棄男人。我的腦海產生一個惡意計畫。勾引他再拋棄他。
看到這兒,剛好一頁結束,我不想再看下去,很生氣又要淪陷到不倫之戀。這笨女人根本就是喜歡上局長卻要假藉復仇計畫去接近他。笨!笨!笨!真的是一個不了解自己是癡情的傻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