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您回来,一切就好了。”
她竟也说出了和那天萨拉一样的话。
甚至脸上浮现古怪的希冀。
你对于这种来自外界的莫名期待有些不适应,甚至略烦闷:“在他心里我不过一个外族的奴隶,新鲜劲上头而已,你们未免把我想得太厉害了些……”
几阵风吹过来,后颈的伤口擦了药膏后凉悠悠的,很舒服,你忙也伸出手臂让菲拉替你揉揉皮肤上依旧有些疼痛的青紫处。
“今日怎么会正巧是你来服侍?”
你随口道。
菲拉笑,双颊红红:“是陛下命人让我来了,陛下竟还记得是从前是我服侍的您。”
你只觉菲拉的话中满是陛下陛下,听起来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接,故没有答,转而问。
“你孩子岂不是两岁左右了?丈夫好吗?”
菲拉点点头。
“两岁了,家里是我母亲在抚养,丈夫也还好,只不过从战场回来后脾气暴躁许多,养的奴隶同我丈夫有了孩子,也跟着在家里做事。”
你瞪大双目,
“这样也叫好?菲拉,这叁年可苦了你!”
菲拉沉默,双眼隐隐有泪水。 “总归是为了孩子……”
“他明明之前也不是那样的人的,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变了,变得我也不认识,变得不再像我的丈夫……”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你愤愤道。
菲拉不再同你谈话,低头用海绵细细地给你擦拭起身体。鬓发微乱,眼角皱纹有余。明明还年轻的面容却带着莫名的倦色。
这让你莫名想起自己的母亲。
叹了好几口气。
没错,菲拉遭遇的这一切何尝不是母亲曾遭遇过的呢?每每对男女情爱充斥着幻想一头扎去,殊不知男人却反过来背刺痴情的女人们。
曾经你的母亲与父亲是同学。
毕业后,母亲没考证件,选择相夫教子生下你,父亲则是带着一辈子的承诺,远赴重洋求学为家,发迹后,你们举家搬去大不列颠的华人街定居。
可惜世事无常。
男人的心是世上最难以揣摩,最难以守住的,大吵一架后,出轨的父亲将你与母亲赶出家门。适时你们身在国外,家贫无以渡。
父亲有了新家新妻子新儿子。
早将你与母亲抛之脑后。
母亲只好外出在华人餐厅打工,每日用一点钱买酱油回来,拿开水冲之做成鲜味的汤给幼年的你喝,除此以外,餐厅的下栏菜常常是解决你们温饱的来源。
她也是很年轻就有了皱纹,脸颊仿佛挂着永远消散不去的疲惫。母亲身体在这样的疲累下,终于是出了问题,整日觉得心口不舒服。
她去世的那天夜里。
狂风暴雨淋漓。
母亲卧在破旧的床榻,一边用手紧紧揪着自己胸口处的衣物,一边用手死捉住幼小的你,霎时面色苍白如恶鬼,眼球通红布满血丝。
她打量着你这张与父亲颇为相像的面容,像是在透过你看年轻时跟在她身后面容羞红承诺一辈子的青年。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凝视。
电闪雷鸣之间,母亲的话带着哭嚎与警告一并冲入你的耳中。
你一面哭。
一面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永远不要相信男人!男人的心是世上最难揣摩,最难守住的!你一定要争气,为我们女人好好争口气,一定,一定要让他……”
母亲在极度的愤怒与悔恨中去世了。
眼睛圆瞪。
手紧紧抓着你。
房间里甚至仍余音缭绕着母亲临死的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