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彰少爺。」田中秘書總算鎮靜下來,開始執行他被交付的任務。
算了~身體是他的,他要去醫院還是要回家,都不干他的事…….洋平撇撇唇—不瞭解心中難抑的躁動從何而來~但,最後他選擇不開口。
他低下頭,看著空蕩蕩的雙手,心中陡然一驚—
慘了~他的文件呢?!
他在心裡慘叫…….沒有那些資料他等下一定會被部長叮得滿頭包~ 他焦急地欲站起身,回頭去搶救他的心血結晶,手腕卻不預期地被扣住—他轉頭,對上一雙漾著笑意且……溫柔的黑眼~
「陪我。」仙道啟唇,無聲地用嘴型這麼說。
「小、小貓……輕點~」壓抑著的男中音在空曠的浴室響起,伴隨著一陣悠遠回音。
偌大的浴室內,一名高大的男子裸著上身,下身著一條西裝褲,靠著牆坐在磁磚地板上,一腿屈著,一腿伸直。
「總裁…..」水戶洋平一手持著生理食鹽水,一手拿著消毒過的棉棒,蹲在他身邊,濃淡適中的眉輕蹙著。
「忍著點,子彈很髒的,不消毒乾淨不行~」他老氣橫秋地諄諄教誨著—手上也沒停,繼續重複著沖水、刷傷口的動作,一直到髒污的痂皮被移除,乾淨的鮮紅色血水湧出,他才滿意地停下。
「好啦。」洋平輕吁一口氣,放下手中的消毒工具。「能夠用水清的我都清掉了,不過還是有些…..嗯……沒辦法~」有些皮膚都焦了,黏附著一些襯衫的纖維,硬分的話他怕會流更多血。
「你好像……什麼都會似的……」止不住笑意的溫潤黑眼望著他,嗓音因忍痛帶著點啞,擺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仙道極力克制想撫上他臉頰的慾望。
調酒、耍刀、包紮…….他幾乎要懷疑眼前的這人會不會有讓他停止驚奇的一天~
「怎麼可能。」洋平睨了他一眼,開始動手收拾急救箱。「只是以前常打架,大傷小傷也都是要自己處理。」
托以前那段『光輝』歲月的福,他上藥包紮的技巧熟練到家—最高紀錄是一次幫自己身上大大小小十三處的撕裂傷及淤青上藥和纏繃帶~
「別擔心,小貓……」仙道忍住痛探手拉過他—不顧他的全身僵直,在他耳畔低聲道:
「你身上~一點疤痕都沒有……」低啞的氣音極其惑人。「我親自確認過……噢!」挑情的低喃突兀地結束在一聲痛呼當中—
一記鐵沙掌毫不留情地拍向他胸口的傷處。
「哎呀~抱歉,總裁……」洋平帶著春意融融的笑意甩著手。「有蚊子。」
超~狠!仙道摀著傷口,無奈又著迷地看著他的笑~完全拿他沒輒。
「總裁~你真的不去醫院嗎?」洋平盯著他,又露出不贊同的神色。
為什麼他總覺得他的『總裁』叫得很不真心~仙道好笑地想。
「我弟弟,悠,他是外科醫師~家裡有些簡單的手術設備,田中已經知會他要他趕緊回來了。」他解釋著。
洋平蹙眉擔憂的表情讓他心裡升起小小的開心,至於原因…..他沒想過要去深究~
水戶洋平打摺的眉頭鬆開……原來如此—他看著手中小而完善的急救箱,這才恍然大悟為何一般民宅內會有這麼齊全的消毒藥品。
「那……要扶你到床上嗎?」他遲疑地問道—總不能讓他一直待在浴室等他弟弟吧。
「麻煩你了。」黑眼閃閃發亮。
好有禮的笑,好自然伸出的手臂……水戶洋平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決定當作自己是在作功德。
他認命地攙起高大的身軀—仙道順著他扶助的力道將手臂搭上他的肩,頭靠在他頸間,赤裸的上半身緊貼著他的背…….略高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襯衫傳來……
喂喂喂……洋平撐著他越走越覺得不對—這傢伙是胸口受傷,不是腳殘吧~有必要把體重這樣不吝嗇地分給他扛嗎?
雖然這傢伙不算胖,但是以他傲人的身高再加上運動員的結實體魄……也是頂重的好不~
「你…..」他轉頭正想嘲諷仙道幾句,不料卻輕輕刷過了好整以暇等在一旁的帶笑唇瓣。
唇上的觸感讓他呼吸一窒,仙道卻笑得更燦爛,搭在他肩上的手不知何時上移至他後腦勺固定著他—
「你臉紅了…..」仙道扶著他的頭,帶笑的唇緩緩貼上他,麝香味纏繞,如他絲滑的嗓音。「是因為我嗎?……」 他?臉紅?!怎麼可……..
水戶洋平在腦中劇烈地反駁,聲音卻因眼前那緊鎖著他的深幽黑眸而梗在喉頭—他的理智在大聲喝止,身軀卻彷彿被催眠一般動彈不得~不知是因為仙道的吻、仙道的聲音、還是仙道的氣味……或者~三者都有……?
對方綿密的吻如同一張堅不可破的網,而他正被牢牢網住…….
那混亂的兩夜好死不死地又鮮明地跳回他記憶中,洋平只覺腦袋突然一片空白~
這……簡直大錯特錯…….恍惚中~溫熱的口腔被靈舌入侵……洋平暗叫不妙,但全身的力氣卻宛如一瞬間被抽光般…….拳頭緩緩捏緊……卻遲遲揮不出那幻想了千百次的結實一拳~
浴室的氣溫陡然升高,氛圍越顯迷離……
「砰!」
「大哥,聽說你受…….啊!」擔憂的問句終於一聲短促的驚叫。
粗率的開門聲和清亮的嗓音讓洋平四散的神智瞬間歸位,他迅速地撇開臉,看向浴室門口—那兒站著一個幾乎跟仙道一樣高大的男人~
對方有著一雙和仙道一樣墨黑的眼眸,唯一不同的只是更為直率明亮—此刻對方正張著嘴看著他們兩人。
「你、你、你……」他抖顫著食指指著水戶洋平。
雖氣定神閒地回視對方驚訝的目光,但其實洋平此時心裡正如掛了好幾個吊桶般,七上八下的……他確定他反應極快地抽離唇,但~他不確定來人究竟有沒有發現…..
他不知第次在心中懊惱自己的意志不堅和淫亂……一顆心提至喉口,他捏著拳,靜待對方的下句。
「你的眼睛好像貓!」清亮的嗓音驚呼。
「噗!」一個劇烈震動之後,隨之而來的是止不住的輕顫—透過與洋平緊密貼合著的溫熱身軀傳來……很明顯地,他攙扶著的上司是憋笑憋到不行。
「咳、咳…..小…..洋平,他是……我弟弟~悠……」走調的男中音這麼說著。
薄薄的面皮一陣抽,身側的拳捏得更緊—
他跟姓仙道的……一定、肯定、絕對~是天生犯沖……
水戶洋平在心中很冷沈、很篤定地,下了這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