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屿站在街角,身后一条深黑的弄堂。他等车来接。
路的尽头开来了一辆白色的警车,从警车里钻出两个衣着笔挺的警察。
三分钟后,他们押着一个职中的学生进了警车,那学生狂喊着,用拳头不断砸着车窗。
那是一个绩点低于1分的职中学生,他的终点是白色监狱。 红色的警车尾灯照在盛屿的白校服上,像泅开来的血。
警车开远了。
雨越下越大。
池乔在巷子里猛吸了一口烟,慢慢呼出来,烟气被风吹到眼睛里有些熏。
她现在的绩点是2.14,和被带走的那家伙三天前的绩点一样。
也许,再过不久,冰冷的手铐就会铐在她的手上。
她现在需要一个绩点足够高的人给她打五分,这样她的绩点可以上升不少。
她从巷子往外望,看到打伞的盛屿。
他打伞的手上似乎有月光照着。
黑夜里,他看上去是那么干净。池乔一辈子都别想那么干净。
池乔看见了盛屿脖子上的痕迹。
小小的、明显的一块浅红。
附中的人也会有吻痕?
池乔在心里嗤了一声。
“喂。”池乔摇摇晃晃站起来,对着他的背影喊,她声音懒懒的,有些发涩。
盛屿转过头。
池乔对着他的眉眼愣了愣,复又低声笑了。
他长了一张招女人的脸。
池乔把烟头弹在水塘里。她没打伞,衣服已经被淋湿了大半,紧紧贴在身上。
池乔穿着一件很旧的白恤,都被她洗薄了。恤湿了以后,里面的白文胸娼妇一样卖弄
风骚。她下面的黑色的百褶裙则贴在大腿跟上,她的腿白得发光。
她大腿内侧半圆的齿痕是被腐蚀的残月,残月旁边还围着浅浅的红云。
雨珠从她的大腿上滑下,滴到水里。
“做吗?免费。只要你给我打五分。”她纤细的手指在大腿上慢慢打着圈。
盛屿只是看着她的脸。
他看到她细长的黑色眼线,和视频里的一样。
“你叫什么?”他问。
“婊子。”
盛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附近的人,按着头像找到她。
池乔,绩点:2.14。 他给她打了五分。
外面有车鸣笛的声音。
接他的车到了。
盛屿走了,头也没回。
他的校服是无法触及的白。
池乔扯了扯嘴角,手又探进口袋里摸烟。
打开烟盒才知道烟已经抽完了。
池乔打了一个喷嚏,把淋湿的头发别在耳后,晃去街角的烟酒店买烟。
“万宝路黑冰。”
卖烟的男人多看了几眼她胸前的光景,从货架上扒了一包烟下来,拿起边上的扫描仪。
池乔伸手,掌心向上,她皮肤白,手腕处青色的筋络很明显。她手腕那块地方还有道一厘米的疤,颜色很浅。
疤下是记录绩点的芯片。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疤,这样的芯片,打出生就被植入了。
扫描仪的蓝光扫过那道疤,灰暗的显示屏上跳出她的绩点。
2.2 。比原先高了。
男人又扫了万宝路的条形码。
二十五的万宝路,叠加上池乔因绩点不足3分而必须交的购物税,共计二十九。
她今天正好带了二十九。
按她原先2.14的绩点算,怕是还得加税,多给个五毛。
池乔把烟塞进口袋,走了出去,雨还在下。
她也没买把伞。
池乔走得很慢。她一路抿着唇默默想着,她得向那些绩点平平的人分开多少次腿,才抵得上和盛屿打了一个照面就得到的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