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屿平了平呼吸,看了下时间。
池乔再看他时,发现他眉间仍积着细雪。
“十二点了。”盛屿看着窗外滂沱的雨,声音淡得像在陈述,“外面雨太大,这里有客房,你先住一晚,明天送你去学校。”
“你怎么了?”池乔坐在沙发上问,眼里尚带着水光。
“没事。”盛屿收拾了药盒,站得很远,“你早点休息。”
他白色的衬衫领口就是一道白色屏风。
池乔觉得自己被隔绝了。
明明那道白屏风下有一道红色的印子。她问过别人,别人同她讲是胎记,但她觉得不可信。
盛屿关上门,把她隔在外面。
池乔在原地坐了一会,从口袋掏出黑色的发绳,把头发扎了起来。慢慢走到那道紧闭的门前,把耳朵附上去,里面没有什么声响。
她自己也觉得没多大意思,过了一会边走了。
盛屿听着她渐远的脚步声,按着眉心,拧开药瓶,吃了一片药。他今天的药过量了。
盛屿在桌边静静坐了一会,以手挡眼,听着全身的血液冷下来,他缓缓呼了一口气。
他理了理桌上的画,放在柜子里,锁好。
被他锁起来的画,画的全是同一个女孩,十五六岁的样子,有刘海,没画五官。她穿着白色的胸衣,肩带滑落在手肘上,她的乳像是从巢中醒来的,羽翼渐丰的鸟,引人抚弄。
也许她身上会有浅浅的奶味,也许她用凤仙花染过指甲。但,粗笨的红笔划破了她的颈。
盛屿开门出去冲澡。池乔已经洗过,睡下了,她一向倒头就睡的。
她睡觉的时候只穿着白色的文胸,山峦般的沟壑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她把眼线卸了,额前有些碎发,但没有刘海。
她的脊背那么纤弱,轻轻一掰似乎就可以折断。 盛屿抿唇看了她一眼,帮她关了灯,关了门。
池乔夜里模模糊糊醒过来一次,看见床边窗帘前似乎站着盛屿,她揉揉眼,想冲他笑,起来开灯后,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门倒是开着。
她把门关了,忽然觉得脖子有些痛痒,去镜子边照照才发现,颈边有块地方多了道红痕,脖子上还有道细长的痕迹,像被她项链勒的。
池乔觉得自己好困,打了个哈欠,没有多想,又去睡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八点。职中九点去上课也没事。
盛屿已经走了,在桌上留了早点给她,司机在外面等着。
池乔把早点热了热,匆匆吃完,走了。
司机不禁多看了她脖子一眼,那印子有够深的。
“要注意身体啊。”他开车的时候轻飘飘说了一句。
池乔似懂非懂应了一声,她全然忘了。
她的手机提示音响起来,盛屿给她打了五分,从她见到他之后,那五分就没断过。
池乔拿着手机自顾自地微笑。
这天晚上,她依旧到附中的门口等盛屿。
她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他了,干净,不染,附中的白校服被盛屿穿的很好看。周围的人都变着法和他搭话,盛屿温和地回应。
池乔想,这样一个人,昨天低头吻了我的手。
她想到这里心就满了。
然后她笑着叫他的名字。
盛屿没有看她,只是坐进了车里,车开远了。
他也远了。
池乔的烟头烧到手,她不觉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