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仙你叫我啊?”洪山木讷地转过身来应道。“不是我还能是谁,呵呵,洪山,你知道这个大殿里的人是谁吗?”
“人参精啊,可有意思啦。”洪山老实答道。
“是吗?你不怕他?”
“人参精怕个什么?他和我差不点大,我可比他壮。”
“有志气,人啊,就得不怕这些山精野怪,你想不想入我的玄清门,跟着我学法?”
“好,好啊。”洪山当下也不考虑就答应了,“不对啊,你不是山民吗?怎么成了道士。”
“随我来吧,我会和你说的。”
说着,老山民就带着洪山进了大殿,从桌案上拿了一束香,叽里呱啦念叨一顿,又让洪山跪阿拜的,最后把香上给了三清,就成了老山民的关门弟子。
“洪山,贫道真实的身份乃是青玄山玄清门的道长,今日收你为徒,是为了传承我玄清妙法,让你弘扬光大。当然济世为怀并非我教宗旨,你大可收放随心。”老山民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有些得道高人的姿态,说着又拿起一块玉碟,递给洪山,“这是本门玉碟,你的道号祖师早有安排,就叫不良,待将来修为有成,便是我门不良子道长。福生无上天尊!”
“无上天尊。”等仪式全部结束了,洪山便跟着老道士宣了一声道号。这就正式入了道门了。
那老山民打扮的邪道还要训话,这宋来福却跑了过来,“老神仙,做好了,咱们喝酒吧。”
“稍待稍待,我这正给不良训话呢!你。。。”还没等老头说完,也不知宋来福从哪里掏出一瓶白红相间的酒瓶,老头一看,脸上露出狂喜,轻呼一声“尖庄啊!”
老山民看见了酒,口水都流出来了,头也不回地往厨房去了。
“呸!”只听两个小孩一起啐了一口唾沫。 “也?你这小胖墩怎么有些没规矩呢,目无尊长啊!怎么,那老犊子的摄魂法术对你不好使咋地?”刚才一直在一旁挤眉弄眼的脏小孩这时却开了腔,饶有兴致的看着吐唾沫的洪山。
“我天生右耳耳膜穿孔,其实我早就醒了,这老杂毛真当我愿意当他徒弟呢?!”洪山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副讥诮之色,“我就是觉得你挺有意思的,就是不知道吃起来好不好吃。”
“嘿,老铁你可真有意思,我跟你说哈,这老犊子贼啦坏,他呀根本不是玄清门的道长,这玄清门是江西的道门正宗之一,但都是单传,门里不设道长童子,只有掌教一人,或掌教和未来掌教俩人。”脏孩子看见洪山对这老道士不喜,只当是遇到知音,一股脑地将无忧子的底子给倒了干净。
洪山眼珠子一转,“那你呢,怎么会被个骗子抓住的呀。”
“这,你,这有你啥事啊,老子乐意,咋地。”人参娃有些窘迫。
“哈哈,原来你连个假道士都不如。”
“咋说话呢?这么和你说吧,四年前啊,因为咱们东北那旮沓人疯了一样找参,我呀是不甚其扰啊,就想着往别处逛逛,后来好不容易到了这江南之地,结果却遇到了这老杂毛。”脏小孩一脸的便秘之色,心里悔恨不已,继续说着,“这老杂毛就是个坑蒙拐骗的假道士,可不知从哪里学到了些阴狠的法子,一直跟着我不放,我趁着夜色跑了这龙湾之地,结果碰上一个村里的莽夫在偷树,一个不小心撞上了那人,那人被我一撞,摔下山,头像西瓜一样裂了开来,整的我一身全是红白之物,你知道我最怕这污秽之物,当下被破了法,这才让那个老道士有机可乘。”
洪山听了人参精的罗里吧嗦,眉头紧皱,当下问了一句“那人长得和我像不像?”
“咦?面目还真有些相似。”脏小孩先是一愣,却还是认真端详了一番洪山的脸。
“你撞死的那人,是我生父。”洪山叹了一口气,“当时我才10个月大,你就给我整的家破人亡,你可太狠了。”
“嘿,这整的,挺尴尬啊。”脏小孩看了看洪山的面色,不似生气,倒有些泄气,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低头沉默下来。
洪山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往殿外走去。坐到了道观的门槛上,靠着门柱发起呆来。
等宋来福喝好酒,把东西一拿,就回家去了。之后俩人经常上山,每次去了都要去道观里盘桓,老山民空了也教洪山看道经,更是有一本《玉历宝钞》,看上去十分古老,老山民就说这是玄清门的奇宝,可堪生死。等拿给了洪山,洪山打开一看,里面前门都是那房中术,后面却是道家说的十三层地狱的画卷,十分可怖。最后扉页上却有一排小字,民国三年南昌印书局制,龙虎山正一道监。去你的奇宝,洪山连顺的心思都没有了,这里面的画的太渗人了,万一拿回去刘翠芬看见,或者宋奕欢见了都得吓坏。谁知,洪山就先被吓坏了,连做了几夜噩梦。把个四口之家弄的鸡犬不宁。
最后没了法子,刘翠芬就带了洪山去外村拜成了仙的黄仙姑,黄仙姑是个中年的婶子,长的很是娇美,虽然已经徐娘半老,但是那风韵十分绰约。但是因为她法力通玄,旁人不管谁来了都是低眉顺眼,没有人盯着她看。除了洪山之外。
洪山看她好看,黄仙姑也被他盯的烦了就不给他瞧病。等天都黑了,刘翠芬的奶都胀了,就到旁边的茅厕去挤奶,洪山不愿意喝奶,嫌累。等刘翠芬去了茅厕,黄仙姑就把洪山喊了进去。
“你怎么身上带了死人的怨气。”黄仙姑摸着洪山的胖手,脸上笑眯眯的,夕阳透过窗棂,给她化了个嫣红的妆容,十分迷人,“胖手抓钱,但是你啊,胖手并不齐,漏财,这辈子怕是留不住钱。”黄仙姑点了下洪山的额头,洪山脑子里就像炸开一样,面色一下就白了,“你戳我脑子干嘛,长的好看良心就是坏,当心我抓你的大毛尾巴。”
黄仙姑一听了乐了,她是狐仙兵解转世的,这才带着点法力,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却没有明着说的,这孩子带着天慧,10岁前倒是能看见这些常人看不见的法力和精怪鬼魅。“就不怕我吃了你啊。”黄仙姑笑了起来,样子更加美了,洪山看了心动,爬到她身上,亲了一口她的笑脸,把黄仙姑逗的哈哈大笑。
“祸害了。还有心思占便宜呢,你要再晚来两天,被脑子乱七八糟的恶鬼观想占了脑子,就成了小疯子了。”黄仙姑拍了拍屁股,她喜欢这个小胖墩,自己没有生育,倒是喜欢孩子。
“婶子,你真好看,我长大了也要娶你这么好看的。”洪山信誓旦旦的说话让黄仙姑又笑了,“你呀,可没这么容易找到心仪的,再说了,你也说了长的好看都良心坏呢。”
“你的良心很好啊。我刚去想那个地府的事儿都没了,原来你戳我脑子是为了救我。”
“知道就好。”两人又乱七八糟了聊了一会儿,刘翠芬来了,知道小冬瓜没事了,舒了一口气,拿了一篮子鸡蛋、红枣、面条谢礼。黄仙姑也不客气,留了下来,几人就道了别。
洪山在村里又成了到处调皮捣蛋的小孩,也经常摔伤怎么的,但是一直没有出过大事,龙湾村偏僻,没有什么大的发生。除了那妙妙庙。
妙妙庙里发生了一件大事,胡甲老和尚死了。被楼顶的屋瓦掉下来砸死的,死的时候身子还光着,身下的那根降魔杵死了还邦邦硬的,老大一条,和个小娃娃的手臂一样,乌黑的龟头比那小孩的拳头还大。这老和尚死之前还在办事呢,也算是快活死的。
村子里,只有洪兴等人来帮忙料理后事,老和尚没有什么积蓄,除了一些民国的银元就那淡红色的玻璃瓶了,他平时靠村人接济,也没什么钱。洪山跟着洪兴来给胡甲收殓,也不上去,蹲在庙外河道旁的歪脖子樟树上抠树皮玩。
樟树很大,没往路上长,反倒是长到河里去了,巨大的树冠像华盖一样遮蔽了一半的河面天空。洪山正抠的起劲,一条树枝悄悄摸摸的伸过来,拍了他的手。
“别抠了,痒死了。”却是那个庙里小女孩的声音。
洪山想起今天早些时候的事情来,还是有些害怕,他今天照例来吃蜡烛解馋,钻进了狗洞,到了供桌前正大快朵颐呢,感觉整个庙里都在动着。他走到桥上,冲着池子里喊,“喂,那谁,别顶了,房子要塌了。”小女孩就出现了在桥底下,说,“塌了好,压了我好多年了,塌了最好了。”说完就跑了没见了。
洪山也不去追,小心翼翼上了二楼,爬上那个山魈的头上,扒着木墙偷看起来。今天的女人却不是郑婶了,而是马大娘。当时两人正脱光了在床上整那事呢,枯瘦的胡甲趴在像是软垫一样的马大娘身上,马大年40多了,都当了外婆了,但是身子却还是很结实的,皮肤有些糙黑,手脚像是耙子一样紧紧地抓在老和尚身上。嘴里一边啊啊啊的叫着,一边使劲抬着屁股,让那胡甲的大肉棒插的更深一点,从洪山的角度看去,那马大娘的肉缝是乌黑一片,很是肥厚,被那和尚的大肉屌插了,鼓起来老大一个包,随着老和尚啪啪啪的干着,屁眼洞也跟着一张一合的。
“那个郑家的还真没骗啊,法师你的鸡巴真的和擀面杖,又粗又大,舒服死我了。”马大娘舒服的时候,还不忘夸奖起这个老头的威猛来。“这个郑家的,自己假正经不算,还要污我的名声,在外面乱说。”和尚听了马大娘的话,自豪啊,说着的时候又大力的抽插起来,马大娘就哦无我无的浪叫起来。郑婶和马大娘是邻居是没错,居然这种事也会分享。两人搞破鞋搞的正欢呢,这个庙却又动了一下,这下动静还挺大的,但是破床的两人一点都没有感觉,只有那奸淫带来的 快感充斥了身心。
突然屋顶一亮,一块厚实的屋瓦打着转掉了下来,嘭的匝道了正趴在在马大娘身上扭屁股的胡甲脑袋上,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没气了。 马大娘看老和尚一动不动,也知道不对了。起来一看,遭了,出事了。不过她没有着急出门去找人来帮手,倒是穿好衣服,理好头发,偷偷走了。走之前还恋恋不舍的抓了一把和尚的大屌。
洪山也跟着出了门,这时庙门口一株3、400年的大樟树那传来声音。“小冬瓜,过来呀。”
洪山过去一看,那樟树老了,树干上一个树洞,树洞里露出一张白脸,却是那个女孩。
“怎么到了这里来了啊?”洪山不解。
“我原来搞错了啊,我本来是住在这树上的。”接着小女孩说起来,自己的身世来。
从前龙湾这的龙溪河涨大水了,为了让河伯安定点,就把夭折不久的妙妙葬在了这樟树下,为了让妙妙享受香火,在旁边立了这个妙妙庙。但是这樟树越长越大,树根跑到庙里吃香火。结果被块青石卡住了,一直卡了几百年,一直想办法回到大樟树里。刚刚才脱困而出。这胡甲死的倒是冤枉。
两人重新认识,洪山又多了一个叫妙妙的朋友,也很开心,远远的看见马大娘来凑热闹,也不说破,偷看人家办事也是下流事,不好多说的。
就这般,年复一年,刘翠芬依旧辛苦,洪山、宋奕欢在长大,倒是宋来福因为那山上的道观突然没了人荒废了,就憋闷的很,经常反复这自己的狗样,让洪山差点拿刀捅了。
刘翠芬带着两孩子还要家里家外的操持,晚上还要陪小囡睡觉,倒是冷落了宋来福,结果这个狗样的东西也不体谅刘翠芬辛苦,反而经常深更半夜回家,让洪山十分看不上。
等到8岁生日的当天,整个村子从一大早就在打稻机的轰隆隆中开始了农忙,洪山的半路父母也是一样,所以,今天是他一个人去学校报名。在村里厮混了这么多年之后,洪山终于要接受伟大的义务教育了。
去往村办小学的路上会经过那处樟树林子,洪山学会走路以后也来过几次。但只在远处看上两眼,这里现在有些荒凉。几年前镇上的宣传干事来村子里取缔了祭祀樟树的封建迷信活动。只有很少的老人会在初一十五的时候来祭拜,树干上原本贴满的红纸和挂在树上的平安包大多失踪、褪色、残破。但是那棵曾被雷劈过半死不活的樟树却奇迹般地又焕发了生机。
洪山忽然很想去看看自己的樟树娘。虽说不是母亲设想的那棵,但是母亲还是恪守契约精神经常带着洪山在家里朝着树的方向祭拜。
翻过了用龙溪河里的椭圆形青石堆砌的围墙,中途差点掉进一旁的小渠里,幸好抓住一根粗大的树根,这才化险为夷。
绕着樟树林转了一圈,毒辣的阳光被浓密的树冠过滤了毒和辣,只剩下斑驳的光点匍匐在树干和树根上。有风路过时,光点就像找虫子的小鸡仔一样瞎跑起来,十分调皮。
站在那棵最大的樟树下,面前是那个大树洞。很想进去一探究竟,但是又十分害怕,洪山啥都不怕,就是怕黑。踟躇良久,正当决定离开这里去村办小学报名时,一阵风迷了路,背上一推,洪山身子向前一个趔趄,跌进了树洞里。
树洞里居然是一条长长的地道。刚才在树下看到的那些被风卷走的斑驳光点此时正在这个条地道里胡乱地游动,这给地道带来了光亮。小冬瓜鼓起勇气,往前走去,走了不久,来了一个洞口,洞口的那边有着让人向往的光亮,纯净,明亮。小冬瓜小跑起来冲了过去。
光亮的那边是一个天井,上面就是顶天立地的樟树林,周围是交织纠缠在一起树根,粗大的树根挡住视线,看不清后面有什么景色,而在天井之下,是一小圈绿草地,草地上或坐或站的挤满了穿着各个朝代衣服的女孩。
“我儿来了”,一个看着比洪山大不了多少的女孩朝他慢慢走来,长的很是娇小,说起话来却是老气横秋,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是当年三个女孩中的二姐。
“这是哪里,我在什么地方?你们是谁啊?”洪山有些紧张得看着这些小女孩,开口询问。特别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女孩,让他窘迫地涨红了脸。
“我儿在樟树里啊,你自己走进来的。这么快就忘记了啊?”先前和洪山说话的女孩,慢慢地走近,目光在他身上扫视着,脸上露出笑意,“我是你的樟树亲娘呀”。
“哈哈,好笨好笨,好笨的侄儿子,好傻呀”。旁边的大小女孩们一阵哄笑,这让洪山的脸红到了耳朵根,并一直蔓延到脖子。但是他还是对目前的状况有些茫然无措。
“樟树亲娘?”洪山看着走近的女孩拉住自己的手,不禁轻声疑惑道,她的手犹如无物,触感有些清凉,却没有实体,像是冬天里被冻过的水蒸气。
“樟树亲娘怎么活了啊。”
“我们一直都是活的啊。”女孩又笑。
“哈哈哈,好笨好笨,侄儿子好笨。”旁边的大小女孩又在聒噪。
洪山看向自称樟树娘的小女孩,却发现,想看清她的面貌,却总是看不清。“那怎么,我会到这里?”
“我儿莫要惊慌,你母亲是这么多年来拜认樟树最心诚的,我想看看是谁这么值得人疼呢。”樟树娘温柔地说着,已经将洪山拉到了小草地的中心。一大群小女孩围着他转着圈,对着他指指点点。接着就把他拖到了地上,跟洪山问各种各样的问题,让他烦扰不堪。
天井之上,白色的光辉像瀑布一样俯冲而下,打在众人身上,带着太阳的味道。小女孩们端来几个木碗装的水和黑色的果子,还有樟树的叶子,全都飘散着沁人心脾的清香。这樟树的精华有清心镇邪的作用,对洪山的好处多的不得了。她们招呼洪山吃喝,又问洪山各类的问题。看在好吃的份上洪山就胡乱地回答了,因为大多的小女孩都和他看上去年纪相仿,说话也是天真烂漫,很快打成一片,洪山对她们说他笨也不生气了。但是心底里还是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会生活在樟树洞里,于是,吃下一段樟树根之后,就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谁知,这一问像是给她们全都冻住了,所有的女孩全部拉下脸来,洪山的樟树娘也是黑着一张脸。洪山还以为是自己激怒了他们,谁知其中一个小小的女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接着所有的小女孩也俱都哭了起来。这哭声十分阴冷寒森,让洪山不禁悚然。
洪山的樟树亲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声,“我儿保重。”就把他一推,接着眼前的景色一变,洪山就回到了洞口,这让洪山惊奇不已,急忙又往树洞里钻去,这时树洞下的确是有一条地道,但只是很浅的一段,更像是下水道一般的存在。又找了一遍,一无所获。洪山无奈,只好走了。 洪山到村办小学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不过幸好没有耽误报名。等交了杂学费,就正式成了一名小学生了。
读了书的洪山却是不得了,就像是落地的小丫儿见风就长,不但几天就学完了课本,等那代课的老师去施肥浇菜了就给这龙湾村30多个小学生当起了辅导老师,让代课的老师的菜园子也绿了不少,甚至,还有空去偷人家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