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农户窗户依然大敞,一妻两侍,叁人围坐抹泪。
平时并无往来,可毕竟窥看人家交欢多时,这一直淫气风发的叁人突然如此低落,遭了甚事儿?虽自己刚历经凶险,躲在窗后看他们一家伤怀,他心里也跟着难受;
妻主大人说,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槛儿,他挺想拉开窗帘问他们若是缺银子、借你们点用用?莫伤怀;
便听他们压低声音聊说甚大人折了、又是林雄那厮……
颇高壮的女人锤着床板哽咽:她们都出征去了,留我在这相府田庄演交欢戏,如今连大人最后一面都见不着,再不能随大人杀敌……
阿竹一句、一句听着,一串串、一串串泪就这么滚下来,抬起手背怎么也抹不净,眼睛像坏了……
这是相府田庄?这交欢的农妇是大人部下?
从他出相府,便被那些路障、那布告栏引到这来,田庄友善的街坊、掌柜的都是大人安排的?
整个庄镇就像专程为他搭建的虚假戏台?他在这虚假的戏台做工、生活? 大人那么松快应承他离府、不生气、也不问他去哪?原来早有安排?大人知道他自小是药童、懂药材……
他不知是该开心、该感谢妻主大人费这么大力气做的这一切?还是郁闷生气?他捂嘴又笑又哭……
不管开心、感谢、还是生气,那个对他最好、费心费力编排、宠爱他的人都不在了……
他每回去拜佛,都祈求她早日平安归来!可……
抚着腹肚上孕袋,他终忍不住哑声嚎啕:小小、你娘亲、嗷……
他的妻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那般杀伐果断、又世上少有的深情……
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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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他收拾了两个大布囊,与掌柜的说,他收了些衣衫要送给昨日那个好姑娘的弟弟,掌柜的说,快去快回,入秋了,天黑得快。
——当掌柜的看出他怀有身孕时,大人已出征,怕发信告与大人惹大人分心,如今边关传来这样的消息,掌柜的彻夜未眠,不知是否要去告知老相大人……
但阿竹再也没回庄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