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有一股很浓的烟草味,这让高扬的烟瘾有些蠢蠢欲动。严飞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自觉,带着轻浮的口气说:“你篮球打的挺好的。”
高扬扯了扯嘴角,不喜欢这种虚假的恭维,嘴上还是说了声:“谢谢,你也不错。”
严飞根本没察觉到高扬对他的冷淡,有些张狂地笑了笑,说:“他们都说我是凭我叔叔才被选上的,你信吗?听说你本科是信科的,复试是怎么过的?国新这么多年还没有录取普通一本的传统啊。你也是家里有人?”
高扬有些不耐烦,冷冷地说:“我爸是厨师,我妈是小学老师,亲戚都在山东。北京除了同学就没认识的人了。”
严飞大笑了起来,说:“那你挺厉害的,我爸妈都在教育局工作,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明天就比赛了,我听江河师哥说替补根本没有上场的机会,你那哥们估计要坐冷板凳了。到时候你记得安慰一下他,我看他和你关系还不错。对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请你喝酒。”
等严飞走远,高扬操了一声,拽什么拽,官二代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去你妈的鬼才和你喝酒。想想明天要和这样的人一队打球就很来气,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只有几粒大白兔奶糖。转身去了校外的一家超市,买了一包中南海和一个打火机到篮球场外面的一棵树下开始吐云吐雾。
这个点篮球场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入口的铁栏门也已经锁上了。大灯熄了,只有两盏昏黄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里面还是黑乎乎一片。高扬在一棵银杏树下坐下了,地上落了一地黄色的叶子,看起来又厚又软。望着昏暗的篮球场,可以看清那个孤零零的篮筐,在空中挂着简直像一个怪物。
高扬的心里莫名烦躁,接连抽了几根烟都无济于事,低头数了数地上的烟头,一根、两根……一共五根,手上还夹了一根,心想破戒了,前十天都白熬了。
“我还以为你把烟戒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高扬抬头一看差一点就把手上的烟扔了出去,白赋嵄站在外围较少的落叶上,头顶是满树黄透了的银杏叶,在路灯下闪闪发光,还有那双眼睛,从里面发出一道白色的光芒。高扬还以为自己的错觉,眨了几下眼睛,才看清了眼前的人,和那双在黑夜里发光的眼眸。
高扬很意外自己刚才到底在想什么,连他走路的声音都没听见。原来冒牌货一直都知道自己抽烟,连自己前几天戒烟都知道,他是靠什么判断出来的。
干脆直截了当地说:“我是戒了的,平时都用糖果代替,已经十天没有抽了,刚才有点烦就买了一包,不信你看,这包烟都是刚拆的,连打火机都是新的。”高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急于求证,是因为白赋嵄的那双眼睛吗?
白赋嵄缓缓走近,脚底下的银杏叶随着脚步声发出沙沙的声音,在离高扬只有两步的距离处停了下来,他清冽的声音在十一月的夜晚里变得温暖了起来:“等你把烟戒了,我请你吃饭。”
扬大爷不稀罕和他一起吃饭,过去的几次体验都太可怕了,除了前几天的那次早餐。但还是马上把手上的烟掐灭了,开口说:“我点菜。”
白赋嵄没有马上搭话,高扬怕他不同意或者在想什么话应对自己,一时还有些尴尬,准备妥协改成两人商量。结果下一秒他开口了:“去我家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啊?”高扬愣了一下,“你会做饭?”突然想起上次去他那里看到装备齐全的厨房,应该是会做的。
白赋嵄轻轻嗯了一声,又说:“汤圆和小扬他们都挺喜欢你的,感觉他们很想你。”
高扬笑了笑,露出右边的小虎牙,说:“原来师哥还会兽语。大白呢,怎么没提到他?”
白赋嵄停顿了一会儿,过了一会才开口说:“他也很想你。”语气很轻柔,这让高扬产生了一种错觉,眼前站着的不是白赋嵄,而是……另一个他吗?
高扬剥开一颗大白兔奶糖放进了嘴里,又拿出一颗放在手心伸在白赋嵄面前,抬着头看着他说:“那我明天去看看他们吧。你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