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咧着牙,讪笑道:“殿下您有什么事吗?”
“怎么,若无事,本王就来不得?”
“不不不,小的不是这个意思。”阿三忙摇头,“只是殿下您……”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阿三默默在心里加上一句。
这位殿下来相府总共不过三次,第一次因为皇上要考他的文章,他来找相爷讨教。第二次因为摔坏了皇上心爱的瓷瓶,连忙来向相爷求策。第三次来倒不知缘故,只知道他走后,丞相一个人在
檐下站了许久。
这样一想,阿三突然意识到,三皇子已经许久不曾登门,上一次来,还是年初的时候。
这次来,又不知给丞相带来了什么样的麻烦。
“你家主子在哪,本王找他去。”夙丹宸说着,便要抬脚进门。
阿三连忙拦住他,“殿下且慢,容小的先去通报。”
夙丹宸略一沉吟,颔首道:“也好,你快去快回。”
“殿下稍候。”
说罢,阿三向府内跑去,一溜烟穿过鹅石小路,来到东厢门前。一室房门紧闭,灯火透过窗纸洒向地,他踮起脚隔着窗纸望去,隐隐窥见丞相披着青黛衣衫,坐在檀木案旁,细细翻阅一卷经
书。
阿三犹豫起来,不知如何开口。
兰子卿忽见窗纸中映出一道人影,淡淡开口:“何事。”
阿三一惊,忙道:“禀丞相,三皇子来访。”
兰子卿眉睫一跳,迟疑道:“他可有说来因。”
“奴才问了,他没说,只说要见丞相。”阿三想了想,加上一句:“三皇子还抱着一箩枣。”
房内良久无言,阿三小心翼翼地问道:“丞相,是否以安寝为由,回绝了他。”
兰子卿默然,灯火染上他的面容,更显眉目如画,隔了半响,合上书卷,淡道:“不必,请他到揽月亭小坐,本相随后便到。”
“是。”
揽月亭,依梅林而建,亭上无盖,任月光倾洒亭中,是曰揽月。
夙丹宸抱着箩筐,站在亭外,见月色满亭,不自觉道:“清月入怀揽风流,不愧名曰揽月。”
“不过一俗名耳,殿下谬赞。”
一道清音穿林而来,夙丹宸回头,见兰子卿一身青衣,两袖清风,乘月而来。
梅林月影下,他眉眼极雅,纤尘不染,似从画中来。
夙丹宸愣住,呆呆道:“子卿,你竟是这样一位美人。”
兰子卿闻言,笑意隐去,面容冷下几分,“殿下莫不是为这一言而来。”
夙丹宸自知失言,俊脸微红,“我是来道谢的。”
上前牵过他的手,来到亭中。 “这石凳好生冰凉,子卿你等等。”夙丹宸一屁股坐下,寒意瞬间侵入肌理,脱口叫住将坐的兰子卿,脱下自己的外袍,叠成块,垫在石凳上。“好了。”笑着将兰子卿拉入座。
兰子卿眼眸微动。
夙丹宸将怀中的箩筐推到兰子卿眼前,献宝一般笑道:“这枣是我自家庭院生的,味道极好。我特意摘来送给你尝。”月色下,他眸眼晶晶发亮,像婴儿的眼睛一般纯真明亮。
兰子卿别过脸,浓密的睫毛垂下,遮住眸底情愫,淡淡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殿下深夜前来,便是为此?”
夙丹宸笑道:“子卿,我知道因为你,父皇才免了我的跪罚。”伸手去握兰子卿的手,触碰到的肌肤竟冰冷异常,“子卿,你的手怎这样冷。”
他暗提内力,化作热力,通过掌输送到兰子卿体内。兰子卿只觉一股热流游走全身,连一贯冷寒的脾胃也跟着暖洋。
夙丹宸这样做,只是因为他一向怜香惜玉惯了,对待美人,尤其是柔弱的美人,总不自觉的生出照顾之心。
兰子卿却忽然心生烦乱,抽回手,冷道:“三殿下当真不愧浔阳第一风流子,连握男子的手,都这样驾轻就熟。”
夙丹宸惊忙道:“子卿,你误会了,我绝无唐突之意。”
兰子卿亦觉自己反应过激,定了定心神,淡漠道:“臣并未替殿下进一言,实不敢居功。谢臣二字,更是无从说起。”
“子卿……”夙丹宸还要再说,又见兰子卿一副送客的姿态,只好闷闷道:“子卿,我走了,这箩枣是我爬上树亲手摘下的。还望你收下”将枣放在石桌上,怏怏离开揽月亭。
夙丹宸走到鹅石小径,回头望去,树影重重间,兰子卿孤身立于亭中。他轻声唤来阿三,问道:“你家主子今日可有什么心事。”
阿三摇摇头。
他见了,疑惑自语:“这便怪了,子卿对我一向柔和,哪有今日这般冷漠。”再望去,月下青衣茕茕,只觉心痛。他观望许久,方默然道:“本王走了,你唤丞相早去歇息。”
“是”
夙丹宸走后,阿三来到亭外,半躬着身体道:“丞相,三殿下走了。他让小的来提醒您早去歇息。”
“他一直在亭外?”
兰子卿抬起淡漠的眉眼。
“是,三殿下一直在亭外看着您,刚刚离去。”阿三老老实实回道,“丞相是否回房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