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卿言重”
一面说一面扶起兰子卿。
兰子卿望着眼前面容绝美的人,不禁回念起往昔。
当年夙煌逼宫,政变夺位。下令离宫上下,皆杀无赦。
彼时太子不过四岁稚龄,他也不过六岁,为太子陪读。宫变那日,是太子一句“子卿不走,孤亦
不走。”那些老臣才连他一道救出。
如此算来,太子实为他的救命恩人。
“天佑殿下,祭祀得雨。只是,若刚刚没有下这场大雨,太子岂非处境凶险。”兰子卿忧道。
卫离玦面色无澜,清淡道:“万物局像,皆在星宿。孤日前夜观星相,见夜空万里无云,月色黯淡。知今日定然有雨。”
兰子卿臣服,“太子高明。”
河畔薄雾四起,蛙虫低鸣。 “兰卿,你在炀国为相三年,对于炀国朝中局势,有何见解。”
兰子卿揆度良久,方作揖道:“殿下,炀国朝廷,表面祥和,实际错综复杂。朝堂两大家族针锋相对,水火不容。各皇子也是缔结势力,伺机而动。而这一切之所以能保持一个平衡,全因炀国
太子夙玉。”
“哦?如何全在炀国太子夙玉?”卫子卿饶有兴味地问。
兰子卿继续道:“夙玉此人人如其名,温文尔雅,谦谦如玉。他更是炀国皇后晁袖所出,晁袖乃
是当朝太师晁颂的长女,晁家自然是支持夙玉。而夙玉又是嫡长子,与情与理,太子之位都是名正言顺。其他几位皇子尽管私下结势,意图皇位,却也是无可奈何。”
“若夙玉……”卫离玦话说一半,却又停下,意味深长的看着兰子卿。
兰子卿了然,“臣正是这个意思。”
两个人故作玄机,话中之意皆了然与胸,却又不点破。
“兰卿,三年不见,你睿智一如往昔。”
卫离玦目光含笑,一抹赞赏卧於眼底。
“殿下谬赞。”
兰子卿低眉,眼底含着一抹愧意。
宫中毕竟不是久留之地,二人又说过几句话,便分头离去。
兰子卿约走了半里路,停下脚步,远处灯火明亮,隐有歌声越墙而来。
浓浓雾色将他的眼眸染得幽深而又迷惘。
他终究按下一言未提。
真正让各股势力按兵不动的不是太子夙玉,而是三皇子夙丹宸。
夙玉淡泊名利,好周礼,喜乐府,终日只知弹琴赋曲,炀皇早有废太子之意。而十五皇子年幼,九皇子远戍,十皇子低微,唯有三皇子夙丹宸堪是人选,夙丹宸母家,更是朝堂另一大家族,司马
一族。
各股势力并非为夙玉所牵制,恰恰相反,而是拿夙玉来牵制夙丹宸。因为一旦夙玉倒下,皇位必定归夙丹宸。而若夙丹宸倒下,他们则可一争。
太子问计时,他第一时间生出来的心思,竟是护住那人。
他实在,愧对太子。
第4章 清丈田亩
翌日。
炀帝早早开朝,宣众臣觐见。
百官不知其然,又不敢抗命,只得遵旨入朝。
三呼万岁后,只听得上座传来一道沉声。
“朕早早开朝,实为一事心扰。昨日国师祭祀求雨,虽说求得甘露,使百姓不再遭受炎热之苦。不过大旱三月,民间元气大损,国库空虚伤财。众爱卿有何良策,一来可使百姓丰衣足食,二来可使国库充沛。”
殿内全然静默,无人敢答。 炀帝此问,一要百姓休养生息,二要使国库充盈。这听来,简直天方夜谭。若要充盈国库,少不得增收税赋,可若这般,百姓如何休养。二者岂能求全。
百官心中犯难,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他们的目光一致来到前方紫金身影处,只见兰相神色晦暗,默然不语。
机辩高徒,亦无良策,何况我等。
百官这样想着,放下心来。
“李卿,你可有良策。”
“臣愚昧。”
点到名的臣子心一悸,跪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