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2 / 2)

“殿下今日何以这般有雅兴,来此品茶。”

兰子卿端起青瓷盏,捋开茶沫,轻泯一口,复又搁下。

“一时兴起”卫离玦低眸,只见杯中青波粼粼,眸光一转,问道:“兰卿以为此茶如何?”

“舒心雅韵,心旷神怡。”

兰子卿赞道。

卫离珏又道:“兰卿可知此茶名。”

兰子卿细细闻了闻茶香,清淡尔雅,不似一般名茶茶香芳郁,他自来喜茶,所品茶类,虽无千种,亦有百样,竟辨不出此茶为何。

“臣孤陋寡闻,不知其名。还请殿下示下。”

“此茶名为滇青”卫离玦眉色中透出淡淡缅意,“孤还记得,父皇最爱的便是这种茶。”

听他提及离帝,兰子卿只道太子睹物思人,方要劝慰,又听得他道:“‘滇青’并非名茶,所知之人甚少,寻常茶馆中皆无此茶,想不到这里竟会有。”

“臣倒是想起一人,离宫中有一茶奴,最善泡制的,便是滇青。” 卫离玦沉吟片刻,道:“兰卿于孤所思一处,那茶奴也是早早被放出了宫。”

“殿下莫不是怀疑……这螺子轩是那位茶奴所开?”

兰子卿看了眼四周,低低道。

“难说”茶气氲氤,卫离玦的声音如同这袅袅茶烟一般清淡,“此事,孤自会着人去查。”

二人一时无言,唯听得阁台外人声如浪。

“含烟姑娘,你可不能走,钗钱你还没给我那。”

“我出来的急,身上没带银子,回去叫丫鬟送来可好。”

“若说别人没钱我信,说含烟姑娘没钱我可不信。那些王孙子弟的钱,可都花在姑娘你身上了。”小贩看了眼前娇媚的女子一眼,阴阳怪气道。

兰子卿听到“含烟”二字,略略抬眸,往外看去。

柳含烟为难之际,身边突然多出一位绛红衣衫的公子,那公子随手丢下一锭银两。一辆马车缓缓驾过,遮挡了兰子卿的视线,再看去时,绛红衣衫的公子正往阁台走来,柳含烟已不知去向。

“国师,你同丞相喝茶怎么也不叫小王。”

矮梯口走出一道绛红身影。

“臣参见十皇子”夙栖止翩然入坐,兰子卿再不能视作不见。

“免礼免礼,今日只有茶客,没有君臣。”夙栖止笑道。

“方才那位姑娘,可是浔阳花魁,柳含烟。”

卫离玦清冷的眼睨过夙栖止。

“国师也知道她?”

“略有耳闻”

兰子卿见他二人一问一答,疑道太子何时与十皇子有了来往。

“今日陛下要查皇子们的功课,十皇子不在御书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兰子卿抛下疑虑,笑道。

夙栖止促狭一笑,“这还得感谢我那三皇兄。”

兰子卿笑意微冷,“此话从何说起。”

“他今日突然请求父皇降一道旨意,命户部将柳含烟的奴籍改为良籍。父皇大怒,将我等赶出,单留下了他一人。”夙栖止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叹道:“三皇兄这等怜香惜玉之心,本王实在自愧不如。”

本朝律令,凡入身青楼之女,皆发为奴籍,不得婚嫁。若想从良,除非户部上的籍业改为良籍。话虽如此,没有炀帝圣旨,即便是掌管籍业的户部尚书,也不能私自改动。故本朝自开国以来,

从未闻青楼女子从良。

兰子卿攥紧茶杯,指节寸寸泛白,勉强自若,问道:“三殿下可有受罚?”

“听说被打了二十大板,本王原是要去看他,路上却碰见含烟姑娘。”夙栖止顿了顿,笑道:“含烟姑娘一听闻此事,便匆匆赶往王府,倒也省了我这趟。”

兰子卿听到夙丹宸被打,脑子一嗡,再也无心去听夙栖止的话。

茶烟升腾间,唯见两张嘴一张一合,交谈些什么,具体是什么,却是一字也听不进去,心中心神不定,烦乱难当,只好不断的饮茶来消解烦乱。

谁知冷茶入口,却是苦涩难当。 坐立不安间,又闻夙栖止提议去游湖。

兰子卿兴致全无,只好以公务推脱,先走了一步。

“全是妾身的错,昨日妾身若是不来求殿下,殿下也不会遭打。”

柳含烟说着,泪水不住落下,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夙丹宸一向见不得女子流泪,尤其是貌美的女子,她这梨花带雨一哭,哭得他怜意立生。

伸出手,想替柳含烟拭泪,谁知扯动伤势,疼的他龇牙咧嘴。

柳含烟见他如此,又一轮眼泪下来,哽咽道:“殿下想要什么,只管吩咐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