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太子因此事而一病不起,危在旦夕,炀帝也只好同意。
如今太子与太子妃举案齐眉、伉俪情
深,到也成为浔阳街头巷尾一段佳话。
兰子卿亲昵地捏了捏夙丹宸的脸颊。
傻瓜,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两个人搂搂抱抱了一番后,夙丹宸始终放心不下,想去太子府探望他的大皇兄,又担心兰子卿不同意,便拿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殷殷地盯着他。
兰子卿被他用这样的目光瞧着,还有什么不答应?
夙丹宸面露喜色,“子卿,你放心,晚饭我一定回来陪你吃,我新学了几道汤,很是补血的,等我回来做给你吃。”
话音犹在耳畔,人已经没了踪影。
兰子卿温柔地目送那道蓝影离去,抬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处,只觉那里跳地厉害。
犹自在月季旁静静站了片刻,跟着出院落而去。
在曲桥边上,碰上从梅林出来,容颜极是黯淡的宁生。
“丞相。”
宁生拱手行礼。
兰子卿见他一人出亭,又观他眸眼无
光,容颜苍白,想起适才梅林中传来的那一句话,心里明白几分。
“宁大人慢走,赎本相便不远送。”
宁生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一个字也没有去听,只自顾自地往外走,快要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过身来,望着梅林曲桥边长身玉立的清雅之人,轻轻道:“如果喜欢一个人,喜欢得愿意为他放弃一切,可是那个人却不肯接受,那该怎么办。”
自然是不惜一切手段,强留人在身边。
兰子卿正要开口,眼前忽然浮现出一道单薄如雾的湖影,转了转漆黑的眼珠,却是笑道:“那个人不肯接受总有那个人的道理,情之一事强求不得,倒不如及早放弃,成全他人,免得到最后,误人误己。”
宁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失神地拱手向他施了一礼后,离开相府。
兰子卿回过头,见巫寒站在不远处的梅林径口,冷俊的面容隐在斑驳交错的梅枝下,悲喜莫辨。
独自站了片刻,默然离去。
等到了十月初八这日,朝中文武百官一起涌进宁府,恭贺宁生一朝登上龙门,连得到兰子卿许可的夙丹宸,也去了宁府,一来祝贺云茉,二来在她临走前,送一送她。
兰子卿却在桥水码头,送别巫寒与秦无渔。
江面水波粼粼,斜阳映在江上好似黄金洒落。
码头旁的木柱上系着一条不大不小、布置得赏心悦目的船舫。
清风徐来,吹乱几缕发丝。
三个人各自道完临别之语后,巫寒忽然转向秦无渔,道:“流舟,我有些话想同兰芷说,你先去船上等我。”
秦无渔心道他二人是同门师兄弟,临走前怕是有些贴已的话要说,便听话地点点头,转身往码头走。 留下兰子卿、巫寒以及耳侧呜咽作响的江风。
兰子卿见巫寒特意支走秦无渔,此刻却半响无言,不免笑道:“师兄有话,但说无妨,子卿洗耳恭听。”
巫寒看了眼他垂在身侧的右手,上面包裹的厚厚一层白纱,瞧来触目惊心。
落在那张如玉容颜上的目光变得幽深复杂起来。
“当年山中学满之际,老师临别赠言每一位学子,兰芷可还记得老师临别之言?”
昔日岁月呼啸而来,山中五年恍如隔世。
那个被世人尊为“天下第一权术家”的老者盘坐在云深处,如同仪式般,接受学子们最后一拜。
精神矍铄的老者慈爱地望着跪伏在山脚的学子,临别赠言,亦是祝愿之期许。
兰子卿的目光变得恍惚起来。
“子卿……已不记得。”
耳边传来人深深浅浅的叹息。
一如当年。
白衣羽冠的少年走上山阶,面对昔日循循善诱的老师,恭敬地弯下孤傲的背脊。
上方传来的,却是一声长叹。
“经纶有余,慈悲不足,成佛成魔,只在一念。”
此言一出,子弟皆惊。
兰芷温润有礼,君子之风,怎会成魔?
少年怔了怔,唇边露出一丝笑意,磕下头道:“多谢老师警诲。”
巫寒的目光越过他肩头,落在茫茫江面上,一字一句道:“经纶有余,慈悲不足,成佛成魔,只在一念。”
“兰芷,老师的话,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