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时的震惊与骨寒至今残留心间。
那时才知这个人看似淡泊柔和的外表下,藏着怎样可怕的深情。
兰相对殿下的深情,她远远不及。
柳含烟目光一黯。
不管怎么说,兰相都是她的救命恩人,如今她对他只有感激之情。
更不要说,兰相还替她医治好了脸上的伤。
柳含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前方忽传来一道淡泊的声音。
“含烟姑娘,你脸上的伤再过半月便可痊愈,期间切不可中断本相开给你的药。”
柳含烟感激地应了一声,咬了咬樱唇,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道:“兰相对妾身有再造之恩,有一件事情妾身一定要在临走前说出来,不然妾身这一辈子也不会安心。”
兰子卿挑了挑秀眉,淡淡道:“含烟姑娘请说。” 柳含延绞紧了手里的绢帕。
“当日在寻欢楼中,殿下与妾身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原来那一日夙丹宸中了春.药,意识模糊地吻了柳含烟后,后来不知怎的突然清醒过来,嘴里一边喊着兰子卿的名字,一边喃喃地说他不能做对不起子卿的事,他身上热得厉害,最后没有办法之
下,竟拿起一旁的花瓶,往自己脑袋砸去,花瓶砸得粉碎,额头上砸出一脑门的鲜血,他也随之昏死过去。
这就是为什么日后兰子卿去牢里看他时,发现他脑袋上除了被炀帝砸出一个包,还有另外一个肿起来的大包。
柳含烟被他那副模样吓了一跳,正不知如何是好,外面忽然火光大作,寻欢楼里莫名起了一场大火。
除了夙丹宸中春.药那件事,柳含烟出于私心没有提,其他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兰子卿。
兰子卿听后眸光波动剧烈,迸发出一阵光彩,拱手道:“多谢含烟姑娘相告。”
解下随身玉佩,递给她。
“孟州郡守曾承过本相的情。日后你若有为难之处,只管拿着玉佩前去寻他。”
花含烟接过玉佩,朝兰子卿深深福拜。满脸感激道:“多谢兰相。”
“含烟姑娘,保重。”
兰子卿送别柳含烟,回到相府时,府里的小厮来报,说国师差人送来一幅画。
这幅画正是当日在徐州时,兰子卿请卫离珏画的那一副。
浔阳发现了这么多事,本以为太子殿下早就忘记了这件事,没想到他还记得。
兰子卿忙道:“画在何处。”
“在书房。”
灰青衣袍的小厮拱手道。
兰子卿点了点头,正要去书房,忽听得身后响起一道低哑的女声。
回头一看,立在门口的女子黑衣黑发,不正是柳含烟。
“含烟姑娘?”
兰子卿显然没料到她会去而复返,惊讶地看着她,
柳含烟走过来,郑重其事地看着他,道:“妾身走得急,竟有一件要紧事忘记告诉兰相。”
咬了咬樱唇,将一直压在心里的疑云说了出来。
“妾身怀疑寻欢楼中那次大火是楼里的鸨娘故意放的……有一次妾身去找她时,无意间听到她在房内和另外一个黑衣人说些什么,鸨娘还唤他主子,还说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恭喜主子大位可期。”
兰子卿脸色一变,忙道:“你可知那黑衣人是谁?”
柳含烟摇摇头,“妾身曾透出窗纸偷偷往里面看,发现那个黑衣人脸上戴了一张银色面具,根本看不清模样。”
“不过妾身在鸨娘房间里捡到了这个,妾身可以肯定,这个东西绝对不是鸨娘的。”
说话间,那双柔荑递上一块羊脂色的玉佩。
玉佩上镌刻了一个“栖”字。 十皇子,夙栖止。
兰子卿不由得脸色大变,近乎惊慌地吩咐小厮将画像取来。
小厮拿来画像后,兰子卿一把夺过,“哗啦”一声粗暴地打开。
画上的女子提篮而笑,眉目温婉,秋目间竟生了一双迥异常人的金瞳。
画中女子,正是夙栖止的生母,良嫔!
原来是他。
原来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捣鬼。
十皇弟约我去寻欢楼喝酒,我怎好不去。
兰子卿脸色霎时惨白下来,拿着画像的手剧烈发抖,眼前阵阵发黑,只觉天旋地转,几乎站也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