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下是在外面,他若是旁若无人地亲近她,只会叫旁人看清了她去。
周克馑压下冲动,笑着低头,也跟她做口型:“没——事——”
说罢不等她回应,抬起头来,神情变得冷凝。
“有一个算一个,互相检举,何时何地何人冒犯了云笙什么,举一事减半刻钟,谁先说完便能到廊下阴凉处歇着。”
他音量不大,却是掷地有声。
这天气一直晒着能出人命,在大太阳底下跪着的下人们身前都落了好一滩汗渍,已经有体质弱的中了暑欲倒不倒的斜歪着身子。
听他发话,均提起了精神,可众人心下打鼓,犹疑着,都不愿做头一个。
周克馑丝毫不急,随手倒了碗冰镇酸梅汤,递到阿厘唇前。
阿厘赶紧捧住碗,视线慌忙地扫过全场,见没几个人看她才安下心,小口小口地喝着。
她边喝边悄悄地侧头打量周克馑。
俊美的五官刀削斧凿,凤眼压在阴翳里,更显得面沉如水了。
她已经许久没见周克馑这样了,或许可以说,这一面的周克馑已经离她很遥远很遥远了。 酸梅汤酸甜可口,冰凉解渴,不知不觉喝了大半碗,隐约有些饱胀阿厘才停下。
她坐在这椅子上头实在别扭,放了碗要起身,却被周克馑按住。
他捏了捏她的手腕子,细滑的肉几乎要从他指缝里溢出,她这身子长得讨巧,骨架纤细,却极能藏肉,看着单薄,实则处处绵软。
只是现在不好细细感受,他挑眉:“怎么,椅子上有刺扎着你?”
阿厘瞪他,这时候还戏谑,忽然注意到余光里有个人影瘫倒了,她便顾不得别的了,悄悄央求他:“这太叫人难受了,换旁的法子吧。”
周克馑不乐意了:“瞧瞧他们,哪个没欺负过你?”
阿厘无奈,其实自己看着他们这样也确实觉得解气,他们个个都欺负嘲笑过她,他们做那些的时候大概也没对自己心存余地罢,想到这她便努力硬起心肠,尽量忽略心头的不适。
其实她对他们的恻隐并非是由于自己的天性,只不过她也是婢使的一员,更偏向物伤其类。
她如此清晰直观地感受到,她们这些下人身家性命全捏在主人家手里,苦难乐活只在主子一念之间。
阿厘吐出一口气,咬了咬唇,没再出声。
不想拂了他的好意,他给自己出气,她得高高兴兴地享受,莫想太多了才好!
很快,有个小厮嘶哑开口:“苗四娘摔了云笙姑娘的饭盒!”
站在周克馑身后的小厮立刻拿纸抄写上,另一个则在名册上给这开口的小厮减去半刻钟。
几乎是立刻地,有个女声尖利地响起:“黄奎他踩翻了云笙姑娘的脸盆!他还跟厨房的说云笙姑娘爱慕过他!但是他嫌……”苗四娘到后面就不好说出口了,因为尽是些污秽言语。
负责记录的小厮依言写上。
周克馑紧了紧下颚,下意识抓向腰间,可琼华剑现下没带在身上,他只握住了温润的扇骨。
有这二人的带头,底下争先恐后的检举了起来,周克馑听在耳里,呼吸越来越重,思忖着怎么让他们百倍还回来的时候,衣袖被摇了摇。
周克馑低下头,却见阿厘面色苍白,眼角泛红,她紧着嗓子央求他:“我想回房。”
他握住她冰凉的指头,忍不住懊悔:“我们现在就走。”
是他思虑不周,让她回忆起了伤心事。
是他忽略了她的性子,以为这会让她痛快。
是他出个馊主意,寻不到云竹就着急给她出气想了个新法子还洋洋自得。
周克馑让两个小厮继续记着,自己带阿厘回了西厢房。
凉席床榻上,阿厘躺在他怀里。
“我午间做了个梦。”她靠着他胸膛呢喃。
“好的坏的?”周克馑正要说些别的转移她的思绪,便顺着她的话问下去,以手拢梳她的长发,冰凉丝滑的触感与另一个夏日拔下箭矢时碰到的一样。
“特别特别坏,我梦见你喜欢旁人了,对我很冷漠。”她说着有点委屈,随手戳了戳他的喉结。
那喉结便敏感地滑动,这动作使得他颈前的肌肤收紧,锁骨处的线条更加明显,阿厘忽然想起来他在做那事有个片段也是这般模样,心头的酸意转为旁的,耳根爬上了红霞。
周克馑却还在认真哄她:“梦都是反的,我发誓,周克馑最喜欢云笙,只喜欢云笙!”
阿厘抿唇,手指轻轻摩挲他有些泛青的下巴,脑子里胡思乱想他长胡子会是什么样子。 周克馑反而有些不自在,捉住她的手:“你别不信。”
阿厘任他捉着,凑过去亲了亲他褚色的唇。
周克馑眸色变深,顺势欺了上去,给了她一个细致绵长的吻,带着微甜的梅子味。
阿厘得偿所愿,偷偷睁开眼睛,弯成了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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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我写的怎么这么慢啊,根本没写到我今天想搞到的剧情,无能狂怒,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