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不成了,有人害他们,这血海深仇得报之后,他一定会再回到这,把他的坟迁回家乡。
周克馑刻意不去想家人,绝境之中不容许半点崩溃,麻木地保持现状挣扎求生就好,反正他一定能回去的。
那厢齐达禹在绿洲边缘小丘隐秘处寻到了寒商,它极富灵性,罗达和肃奚在它背上被保护的很好,现下罗达已经睁开了眼睛。
“将军醒了!!”齐达禹欣喜地高声唤他们过来。
那剩下的十几人沉重的心情才得以缓解,像找到主心骨了般跑着围过去。 周克馑闻言松了口气,抓起一把砂土拍在矮小的坟茔上,自己也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有人看见赶忙上前来扶他,打到后面,因为他分担了敌军绝大多数注意力,他们没受什么重伤。
罗达虽然已经清醒,情况却不容乐观,他嗓子里像是含了石子,说起话来费劲极了。
他听了这几日的情况,青黑的面容上,生生淌下一滴泪来。
“可以确定,杜玄通那老鳖出卖了我们,要活着回去才能回京去禀告圣上,查明真相,报仇雪恨,镇我叁万英魂。”
杜玄通有如此大的胆子,背后定是有人指使,他本是旧朝出身,自然是为李裕效劳,铲除异己了。
除此之外还有太多推测,他发声困难,已经不能一一说来。
“既已暴露方位,后面必有其他追兵,当务之急,速速出发,尽早出漠,东去耸昆,图兰士兵万不敢进。”
“全员听令于周克馑,若有紧急,无需管我!”他趴在马背上艰难安排好,鼻腔进气越来越困难。
周克馑当下令所有人休整半柱香,迅速向东行进,以求尽早走出大漠。
罗达已然是强弩之末,忽然一把手使劲拍在周克馑的肩头,周克馑立即仰头,看向马背上的这个和他舅舅气质如出一辙的大将军。
“周家小子……你得答应我。”他的目光浑浊有力,里面却全是请求。
周克馑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要说什么。
“必须得……替我照顾好……雁怡。”他此刻已非那百战将军,而是位普通的父亲,自知命不久矣,将心上最重要、最放不下的珍宝,托付给这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少年。
周克馑心头沉重,嘴唇开合,说不出话来,无声地点了头。
罗达死死掐住他的肩头:“你发誓。”
周克馑沉默了一瞬,举起受伤的左手:“我周克馑起誓,将尽我所能护罗雁怡周全。”
语罢,对上罗达的视线,罗达似乎对他的说辞并不满意,可他所剩无多,无法强求,终是松了手上的力道。
齐达禹见此情景,叹了口气。
十几人带伤前行,唯一的马儿也消瘦得只剩个骨架,驮着两个人,马头却贴近周克馑的头颅。
黄沙碛里无野云,兼行速过不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