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靠近了云芽,声音轻飘飘地响起,有鬼魅之气:
“她....看到了一双......瞳孔滴着血的眼睛.....”
啊!
这诡异的答案吓得云芽一口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她抬头,黑暗之中,无数张瞪得圆滚滚且滴着殷红血珠的的眼睛此刻好像正朝她扑过来,敏感的她甚至以为自己闻到了刺鼻难闻的鲜血腥味!
啊啊啊啊!!
她无助地往后退,一个重心不稳,连着椅子重重地摔下去。她顾不得身上疼,两手紧紧遮住脸,张着嘴惊慌得想要放声尖叫,却只能徒劳的,发出“哇哇呀呀”的可怜呜咽声——类似于某种小兽受惊吓时的哀鸣。
她的反应逗乐了周围玩心重的调皮男同学,他们“哄”地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幕缠了她十几年,是她童年到现在的梦魇,如今想起来,都忍不住寒毛直竖,瑟瑟发抖。
从那以后,云芽再也不敢去看门上的猫眼了。
*
手机捏在掌心太久,有点发热。陆淮的号码离右拇指腹很近,但她迟迟没有拨过去。
有些时候,她会特别羡慕那些会撒娇的,能说会道的妻子。她们想念自己丈夫的时候,应该会随时随地打电话表达出来的吧。
亲爱的,你在哪里呀?
亲爱的,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当听到妻子那样温婉动人的声音,外出的丈夫大都会归心似箭吧。
可平常人家多么常用的普通几句问候,却是她长久以来的奢望。
真可悲啊,她生来便丧失了说话的权利。
仁慈的上帝日理万机,他太忙碌了,忘记了凡间的某个角落里,普通的她还没有被赋予声音。
她只能这样枯坐着,融入漫无边际的黑夜里。静静地等,默默地等。
可她的丈夫,还流连在屋外的世界里。
在那广阔的、流光溢彩的、喧闹的梦幻城市里。 凌晨三点,钥匙开门的窸窣声在门外响起,那声音断断续续的,持续了近一分钟。
似乎是钥匙孔怎么也没插入到锁孔里。她半梦半醒间听到男人不耐的低咒声。
是陆淮的声音。他回来了!
云芽连忙坐起,脸上阴霾一扫而空。她擦了擦朦胧的眸子,踩着粉色毛绒鞋,喜不自禁地小跑去开门。
那欣喜的样子仿若新婚的妻子终于等来久别的丈夫。
而实际上,她和陆淮,已经结婚两年了。
当她戴着婚戒的右手握上门把的那刻,门从外边“咔擦”一声打开了。
陆淮身形有些歪斜地倚靠在门边,出门时服帖的头发此时有些凌乱。他手臂弯里搭着件黑色西装外套,左手不耐地扯松脖颈上衬衣的领带,松了两颗扣子,黑眸醉醺醺地盯着屋内的她。
“你回来啦。”云芽用手语比划着,无声地朝他咧嘴笑。
回来了就好。
陆淮点了点头,跨步进屋,步子踉踉跄跄。
一股酒味扑鼻而来,挥之不去。
他......又喝了酒。
云芽微蹙眉头,无可奈何地摇头,眼疾手快地上去扶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丈夫,几乎是半撑着他往里走。
可真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