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不在意地拭去唇边的血迹,嫣然一笑道。
狂风呼号,漫天都是厉鬼骸魄的哀嚎哭号,此起彼落,涌动间那些溃烂的骸骨和残肢竟开始相互吞噬,交相叠迭,这一幕显得无比的凄诡可怖,似是什么绝世鬼物即将出世。 陡然间,她感觉脚下一紧,低头,竟是被许多残尸的枯爪狠狠抓住,无数溃烂腐朽的伏尸此刻都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朝她前赴后继地扑去,抓住她的那就近的几具,开始顺着她的腿攀爬而上,痉挛的力量大得惊人,是要将她朝下拖倒,再以尸潮淹没而上的疯狂。
火!
她舌绽春雷。
璀璨的天火如不夜的烟花,轰的一声在她周身开放,在黑暗的迷雾间,划过凄美的火红色光弧,将四周照得明亮,如晚霞西落一般红彤彤的一片。周身无数鬼影伏尸吃痛尖叫,火焰灼烧的焦臭刺鼻味蔓延开,她周围百丈之内都被清空,成了一巨大以她为圆心的空心圆,一切都在天火灼烧下消失殆尽。
可这没有什么用,只区区片刻,如潮水般的厉鬼和伏尸便立刻补上,顿时眼前无数光影乱窜,那鬼号声凄厉震耳欲聋。
她再忍不住,吐出一大口血,身体摇摇欲坠。
天边,万鬼的身形已经重叠凝做一只巨大的眼睛,正在缓缓睁开凝望着她。
梦境外,却是一片春宵月静的安好。
夜月胧明,似水的月辉经大开的轩窗而入,经过床榻厚重的床幔,倾数洒落在沉睡的美人身上。她拥着柔软的被衾,睡得很熟,乌发如水墨泼洒,眉目显得安宁而沉静,额间的玲珑意都不似白日间的妩媚,看着是睡莲般的清艳而不妖。美人的睡相不是特别的端正,熟睡的时候竟然还抱着一把剑,有一段玉白的手腕压着剑鞘露在丝被外,被月光笼照,是清辉玉臂寒的万千风情。
透窗而入的,却不仅仅是月光而已。
苏明衡去而复返,一袭黑衣安静地立于床头,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她熟睡的面容。
这个,又倔强又狠心的女人。
为什么,你对我给你找的那两个侍女都那么好,却不能对我好一点呢。
他看了许久,最终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轻柔地去触摸她的唇,低声呢喃道。
她似是虚弱了许多,一袭红衣却只显得脸色格外让人怜惜的惨白,唇色也有些失血不似以往的艳若丹朱,但她睡熟间微微地嘟囔着嘴唇,旖旎而诱人得似是在邀吻。
一霎间,却有粘稠炙热鲜红色的液体,顺着她的唇边落入他的手心,将他惊得猛得一骇,立刻收手回来。
是血,他的手心里全都是血,红得刺目惊心。
她在梦里吐了血。
小鱼!醒过来!
他骤然色变,骇得亡魂俱冒,急忙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抱起,拼命地摇她,想把她唤醒。
但不管他怎么摇动唤她,她都没有醒过来。
是入梦。
关心则乱,他六神无措地慌乱了小一阵子,突然想到了缘由。是有人趁她被封了境界,又受了伤,于是入了她的梦。
和白天那六个天兵阁的喽罗离不了关系,他真应该把他们活擒下来,把每一寸骨头都零敲碎受的。
他的脸色骤然阴森了下来,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手间却不停,急忙撤去了他加诸于她身上的禁制。
下一时,怀里沉眠的美人却呕出更大的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