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澄朗默默垂下了眸子,怎么会?
陛下的反应怎么这么奇怪?
不过是一条咬主子的狗而已,她居然动了真情?
帝王之心,真软……
下了朝,白晞独自一人去了御书房,奏折仍旧堆叠如山,美貌侍从容颜依旧。
她看奏折看得厌烦,顺口道:“怀素,这折子冗长得烦人,你来替朕念上一念。”
……无人应答。
身边的宫女战战兢兢问:“陛下,您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歇歇?”
白晞揉了揉太阳穴,这才想起,日日给她念折子的人已去了阎王处报道。
她苦笑,再瞧了眼宫女:“桃花,你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柳腰少女双脚一软,额头磕得砰砰作响:“奴婢有罪!奴婢有罪!奴婢有罪!……”
白晞从裙底探出脚来,抵住她额头,轻笑:“朕并无追究之意,只是问问。”
“相爷念奴婢是陛下身边的老人,陛下用习惯了,把奴婢找回来了。”
白晞拿折子的手一颤,轻薄的纸裂开细细纹路:“你下去吧,让他们都退下,朕要一个人静静。”
宣纸一湿,不知是茶水洇湿的水渍,还是美人垂下的泪珠。
秋意渐浓,白晞同顾澄朗的婚期一日日推进,亭台水榭渐渐染上喜色。 白晞从柜中拿出嫁衣,是宁霁送她的那身,她轻抚流丹缎面,凤凰与飞,比翼成双。
白晞轻声吩咐:“传旨叫尚衣局不用赶制朕的婚服了……”
“什么?”桃花愣神,呆立片刻方才应道:“哦哦……遵旨,陛下。”
十许日后,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这是她第二次婚礼,第一次以血祭的场面结束,这次会是什么样呢?
白晞坐于花轿之中,轿子稳稳停下,温暖的手牵住她,紧接着,一叩首,二磕头的,十分顺利,毫无波折。
忽而,她眼帘一片光亮,盖头被掀开,随后便是一片贺声:“恭喜正君陛下喜结良缘!”
朱唇覆上濡湿,她眨了眨眼睫,还没反应过来,撞进一双温润的眼,似烟笼寒水,月笼轻纱。
那人眼里脉脉情意似要将她团团化开。
白晞瞪大眼睛,唇瓣微启,被那人攻城略地,舌头被吮得发麻。
白晞被男人拦腰搂起,双脚离地,软软地依在他身上,素手抵在他胸前无声推拒。
“怀素,这么多人……唔……不要……”她终于找出空隙,发出声音。
男人轻笑,气息扑在她颈侧:“他们不敢看……”
待白晞小脸通红地稳住呼吸,宁霁总算是松开她,声音沉稳:“平身。”
有人抬头瞧上一眼,偷偷问了句:“这不是叛贼宁霁吗?”
“嘘!谁让你乱说话的,这位就是顾公子。”同袍拽他袖子警告他。
“年纪轻轻的怎么眼神不好啊?”
“宁相早已经死了呀,大喜的日子别瞎说话!”
…………
古有赵高指鹿为马,今有宁霁指己身为正君。
白晞拽他衣袖,问:“怀素,你不是中箭身……”最后一个字她没有说出来,眼泪珠子便簌簌下滚。
宁霁笑了笑,用袖口替她拭泪:“幸有陛下龙威护佑,臣有幸逃过死劫。”
“你……你瞎说……”白晞破涕为笑,又忍不住念了句:“你知不知道,我伤心了好多日子。”
“惹帝心不安,是臣罪过,望陛下入了洞房再罚臣。”
白晞突然想到一个人:“顾澄朗呢?你把他弄哪去了?”
宁霁眨眨眼,意外地有些无辜的样子:“臣不知,陛下何故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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