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森森,凉风过叶,枝丫抓不住树叶,青绿色嫩叶纷纷下坠,在这绿叶的间隙之间,盘踞着一团绿影,绿影之中泛着莹色红光,透着寒意,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划拉”
树下正走来一群人,衣着正常,不过脸上却带着纹路,配上起伏的皮肤,像是黏在一起的褶皱的砂纸,眼中双瞳小,眼白却多了几倍,不断巡视着,手中拿着剑,
果然来了,盘在树上的正是被救的青蛇,躲过赤妠族的巡视的目光,快速在树和树之间穿梭,云里经过数月,山路的位置,每一树木的排列,她已经很熟悉了,这回她要把赤妠族的人,引到竹屋里。
终于等到这么一天,她利用白蛇救来的各种动物,在它们身上放上气息,它们好了之后,足迹便会散落四方,只要能接触到赤妠族的人,赤妠族若是有心,就一定会顺着气味来。
太阳落到半山腰,白沅应该也已经回到竹屋里面,以赤妠族的胃口看到白沅,取蛇丹是轻,他们一定也不会放过白沅成人的秘籍,那个时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论是蛇丹还是秘籍,她都要。
近了,青蛇的视野高,能将竹屋的景象收入眼内,这时正是深秋,探入屋内的花枝已经枯萎,白沅低着眉,修剪着树叶,脸上浮着斜阳,分外温和。
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抬起头,远远对视到了青蛇,露出了青蛇熟悉的笑脸,她总是这样,让人讨厌,她知不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青蛇压下心中的烦躁,躲过白蛇的目光,她脸上肯定又要露出让人厌恶的失落了,或者她可以不用死,不不不,不可以,赤妠族的灭族之仇一定要报,但是,她是无辜的,不是吗?
“划拉”
赤妠族的人生生劈开了挡在前面的障碍物,树上搭窝的鸟一声尖叫,瞬间被压在了树干之下,血溅一地。
那血迹又和记忆中的红色重合了,赤妠族难道因为无辜就放过他们族里的人吗?不可以,白沅今天…….要死,自己已经布局这么久,怎么能因为心软,她原来也会心软,不过是无用之物,她盖上眼睛,往树下窜出去。
“是那青蛇。”赤妠族的人看着前面闪过的影子。
“终于找到了!王说了斩草除根!”一脸上带着乌青的纹路大喊。
赤妠族顺着青蛇的路线向前追,追了几步,化成了蛇身纷纷向前追赶,林中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风声。
青蛇身为禹塬族的少主,从小到大就以接班人培养,而穿梭的速度和攻击的力量是禹塬族中的前列,准确来说是第一,从来没有过其他的接班人像她这样,拥有超过一般蛇族的天分和心机,不然也不会在蛇窟之中活下来。
不过今日的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明明竹屋就近在咫尺,却还带着赤妠族的人在门口兜圈。
“青檀!”
完了,她忘了白沅有一次下山之后,看见山下农妇,过了时刻就开始一家一家找自己家贪玩的孩童吃饭,回来以后便开始学,她说青蛇太不听话了,每次都乱跑,偶尔不回家,让她担心。
便养成了这个臭习惯,一到太阳落山就开始叫她,她可一点也没有答应,是她单方面的意愿,蠢货!
她趁势往后面一望,赤妠族的人停了下来,正在探视情况,一,二,叁,四……少了一条,去哪里了?
“有人?”
一墨黑色的蛇答到:“老大,我探过了,是蛇化人,脸上一点纹路也没有,是不是练了那经书的另外一半?”
“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那修仙经的另外一半竟然在这破林之中找到了,走!等一下再收拾那个余孽!”
赤妠族又化成了人身,举起武器,走向了竹屋。
白沅在门口就嗅到了不一样的气味,不是青檀的,带着腐肉味道,这气味和当初初见青檀的时候,一模一样,前方来了一群人,在黑夜之中看不清,她防备:“谁?”
那群人隔着几尺远,回答:“姑娘,我们一群人在这山上迷了路,不知道如何下山。”
若是平常,以白沅的性情早已指导人下山,不过今日不知道为何她心里有些不安,又不知道如何拒绝,于是便噤声,散着功力,在四周找着青檀。
“姑娘?”那黑团见白沅不回答,也闭了声,只剩下呼啸而来的风声,两方互相试探着。
“姐姐。”那里突然远远跑来一孩童,扎着两个鬓角,圆圆得挂在了脑袋之上,一扭一拐向她跑来。 黑夜的确会骗人,那孩童脸上的黑斑都被黑色盖住了,从远处看,只看见孩童蒲扇的大眼睛,鼓着腮帮,甚是可爱。
白沅的不安的心被这孩童安抚了,蹲下了,和孩童的身高持平:“怎么了?”
“姐姐。”那孩童离了白沅一点距离,只侧着半个脸,手不停搓着,跺着脚,一低一抬头,格外腼腆:“爹爹说,迷路了,让我找姐姐问路,不然下不了山,回不了家,就会被山上的妖怪吃掉。”
奶声奶气的孩童,天神无邪的话语,白沅的心被软化了,也忘了防备,连搜索的青檀的神识都收了起来:“那我带你下山,好不好啊?”
“谢谢姐姐。”那孩童走了几步,似要向白沅走去,又停了下来,张了张口,又闭了起来。
白沅看那孩童还有话说,笑眯眯地问:“还有话要说?”
“想….”
“想什么?”
“想牵姐姐的手。”那孩童一口气说完,又马上低下头。
“团团,回来,不可以乱说话!别人答应你,不可以强求别人。”那群人终于发出了声音。
“对不起嘛。”那叫团团的孩童,弯下了腰,重重鞠了一个躬,“对不起,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