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跳舞啊,”,发光的天使神色肃穆沉着,手里持着一柄明晃晃的剑,“穿着你的红鞋跳舞,不停跳舞,从白天舞进黑夜,由城市舞进森林,跳到发寒发冷也不可停止,跳到身躯干缩变成骸骨。......”
她从头叙说这个黑暗中世纪的恐怖童话。
“但是......故事一开始,女孩失去妈妈,收养她的老婆婆并不关心她的悲伤,其实,穿上红舞鞋不停跳舞只是为了逃避着言说不了的,受伤的心罢了。
最终在纠缠狭路上,舞鞋生根,不可自拔,这样的结果,真的只是她一个人的错吗?不,我的罪行更深更重,一开始没能阻止她。 ”
他不知怎么答。
“小晴说,她愿意跳到死,而她得偿所愿......也许,到最后一刻她也并不需要任何人来救她。”
红尘会就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自以为神圣实则狂迷,半点也不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丝毫心理负担的恐怖组织,当日柳正河这么说,何必为了那种孩子内疚?
她转而朝着他,忧伤而失焦地凝望,火苗摇曳,眼眶中始终紧盛,一泛起便低下头或转开脸努力压制的盈盈海潮,此刻不再强抑,一点晶莹泪珠就此滑落,
一种累积了一整晚的,未知的,过去从来不曾产生的东西,忽令他感到陌生的撼动。
业风,一不注意,足以摧枯拉朽,撼动最深最底的堡垒基石。
书架将驳杂浮影投在他们身上,那份五官给光的柔和温暖浸透。
她缓缓地,迟疑地向他的方向倾了倾,像在过于长久的静默里,始觉真正的孤独,并下意识地试图用距离的靠近来辨认对方的真实存在,期盼他处能有哪怕一丁点声音的回应。
小半尺相隔,一下陷成一片涡流,徐徐搅乱时空,产生不自禁的摄力,他也不由自主缓缓靠近那张柔美而哀伤的脸。
将触未触的瞬息仿佛放缓流速,违反科学定理,鼻息温热沾染,相互交融,即便心的纷乱把语言形状都偷走,深处却知晓,下一刻,距离即将不再,就要跌坠漩涡。
而他们不过是陌生人。
过往二十八年,他从未产生过这样感觉,好像生下来便从未懂过这些,生存的意义在寻到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对他而言,那安身立命之处便是特机队。
陌生而伤心的女子,失怙手足丧,但其实追索再问,自然能知道这并不是缘由,但下意识却不敢追问自己。
也许根本在乍见的一秒,玻璃电梯中她在他眼底遗世静立的霎那,乌云深处就劈开了一道湛然。
鼻端碰上之前,麻麻痒痒的第六感已令得皮肤产生不可测量的电流,两人皆不约而同轻轻阖上眼。
温软触及,尘寰迷世霎那远离。
黑暗里,四瓣唇,虔心地感觉对方。
是慰藉,是不解不懂产生的心灵震动,还是什么其他?
他感到内里有什么软软塌陷,又有什么由裂隙浮凸填满,生命底下不再是无边无际的虚无。
女孩伸出双臂攀住他肩,也许不过是两个孤独星体在无垠太空中的瞬息相逢,缠绕过后,用重力再送彼此一程。
但此刻啊!
仍有什么忘我的东西在交会的一刻开始燃烧,再回不到往昔那个麻木迷惑的自己,那东西如斯纯真,不带一丝情色意味,它无端端涌现,剧烈跳动,冲破浮生荒原,冷寂冻土。(WB:Space奥德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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