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2 / 2)

他呆呆的望着卢秀珍,手里拿着柴火都忘记朝里边塞。

虽然答应过不再提那件事情,可他却总过不了自己心理上这一关,强忍着几日不去想她,可过了几日之后,总会有意无意的会闭眼想到那个纤细的身影,快活的神色,奔跑跳跃着从他脑海里飞快的过去。

他骂过自己很多次无耻,怎么能言而无信,怎么能让大嫂为难,可过了一段时间以后,他还是会这样无耻,还是会……想她。

“二郎,怎么了?”

见着崔二郎手中拿着一根树枝,火苗正在朝他手掌拿出蔓延,卢秀珍吃了一惊:“二郎,快将树枝塞到灶膛里去。”

“哦哦……”崔二郎心慌意乱,低下头将树枝胡乱朝灶膛里塞,脸上已经是红通通的一片,额头上有汗珠子不住的朝下边落了下来,好一阵心虚,似乎此刻他是一个被人捉了个现形的窃贼。

卢秀珍凝望着那个黑黑的脑顶,心中暗道二郎有些不对呢,这个情形似乎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正常的事情,可就怕他没解开心结,还在想着能与自己成亲那就麻烦了。

“二弟,你明年就二十了。”

“嗯。”崔二郎不敢抬头,费力的咽了一口唾沫。

“二十乃是及冠之年,既然已成年,那也该定亲了。”卢秀珍说得风轻云淡,装出一副很轻松的口吻:“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和大嫂说说,给你慢慢去相看着,遇到合意的就聘下,等过半年就能成亲了。”

掌心满满都是汗,树枝都快要拿不稳,一种绝望从心底升起,难过得似乎肠子都结到一处,怎么理都不能理通顺。一阵阵的心痛,一阵阵的心悸,让崔二郎弯下腰去,佯装正在拨动灶膛里的树枝,可眼里已经有了隐隐的泪意。

大嫂是个聪明人,她肯定看出来自己的那种特殊感情,故此才用话来试探他。 崔二郎咬了咬牙,眼睛盯住了那熊熊跳跃的火苗——自己又让大嫂觉得为难了,是吧?原来想着要让她幸福,让她感到日子舒心,为何自己一定要给她添加烦恼呢?

“二弟,不要害羞,你到底想要找什么样的?”卢秀珍将菜出了锅,用手敲打了下锅铲的柄,锅铲上贴着的一片菜叶掉到了碗里。

眼巴巴的看着菜叶落下,崔二郎觉得自己的那颗心仿佛落到了冰冷的地上,他勉强笑了笑:“大嫂,还早呢,总该有个先后顺序,等你成亲了,才能谈我的亲事。”

他会一直守护着她,直到她找到了自己幸福的归宿,否则,若是他成亲了,就该对自己的妻真心,也就不好来过多的关照她,只有他是单身的时候,才能全心全意的守望她。

“等我成亲?”卢秀珍惊呼了一声:“我可比你还小,现在家里是你最大哪。”

“不不不,大嫂,你现在就是我们的长姐一般,当然是要等你成亲以后再谈我们的亲事。”崔二郎说得很坚决,一双眼睛里慢慢都是倔强的神色。

“呵呵……”卢秀珍无奈的笑了一声。

她成亲?怎么着也该两年以后再说了。

曾对兰公子说过,一切要等她孝期满了再说,那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哪,崔老实与崔大娘肯定心里头着急抱孙子了,崔二郎的亲事不会拖很久,左右不过明年的事情。

朝崔二郎看了一眼,卢秀珍点了点头:“二弟,你要替爹娘多想想。”

说罢,她端着菜碗朝外边走了去,将崔二郎一个人留在了厨房里。

灶膛里的火没有灭,继续亮亮的烧着,火苗舔着锅底,呼呼作响,亮光照出一张悲伤的脸庞,眼角终于有一滴泪珠落下。

这一辈子与她是没有缘分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站在远方看着她的一颦一笑,尽力去守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伤害。崔二郎愣愣的看着火苗渐渐变弱,眼泪从脸庞爬过,到腮边时已经干涸,牢牢的粘在他的唇边,轻轻一舔,又咸又涩。

“娘,菜热好了。”

卢秀珍将菜摆到桌子上边,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您先吃着,边吃边聊。”

“啊?”崔大娘有些慌神,秀珍咋知道自己要和她说什么事情哪,唉,或许是自己做得太明显了,秀珍给发现了呐。

“娘,你别太担心这花铺的问题,我有个把握哩。”卢秀珍笑眯眯的望着崔大娘,不紧不慢的与她拉家常:“咱们家好不容易才摆脱那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日子,我不会让这日子再回来的。”

“中,中,中……”崔大娘的话哽在喉咙口,更是说不出来。

“我素日做什么都有自己的计划,您和爹莫要着急。比如说今晚请尚工大叔们去江白楼吃晚饭,花了三两多银子……”

崔大娘听到这个数目,倒吸了一口凉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不是说花铺一个月才能挣这么多?这请人吃个饭就花了这么多,以后这一个月都得要白干填这个窟窿,可秀珍还说她有自己的把握!

崔大娘只觉得凳子上装着一排针,扎得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第194章 怜娇花(五)

崔大娘的眼睛瞪得很大,里边有一丝说不出的惊慌失措,端着饭碗的手搁在桌子边,那饭碗微微颤抖,一点汤从饭碗里泼洒出来,滴落到了桌面上。

“哎哟……”崔大娘赶紧站起身来往厨房赶:“我去拿块抹布过来。”

她佝偻着的背显得更弯了些,走起路来有些吃力,行动迟缓。

卢秀珍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三两银子已经将崔大娘给吓住了,都还没告诉她花铺的实际经营情况哪——不知道崔大娘的心脏承受力好不好,若是直接告诉她今日就挣了将近一百两银子,她会不会当即晕过去?

“阿娘。”

崔二郎还在灶膛前呆呆的坐着,膛里已经没有炉火,微微有些热气,周围一片昏黑,他没有点油灯,但是能从那身影看得出来是他娘走了进来。

“二郎。”崔大娘从墙壁的架子上取下了一块抹布,扶墙站着,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阿娘?”崔二郎赶忙站了起来走到崔大娘身边:“有啥事不高兴?” “你大嫂……”

崔二郎的心猛然跳了跳:“大嫂怎么了?”

“你大嫂请尚工师傅们吃个饭就花了三两多银子哪,这、这……”崔大娘有些悲愤难受,声音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六丫给人做一个月事情才挣二两银子呐。”

“阿娘,那花铺里的粉刷木工活都是尚工大叔们做的,花铺被他们这一弄,不知道有多好看呢。今日尚工大叔们又都跟着去花铺了,好些人在那里帮忙都没歇过气,大嫂有些不好意思,就请他们去江白楼吃饭了。”

江白楼是江州城最好的酒楼,这么多人只吃了三两银子的饭菜,也不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