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糖莲子告别了师父,独自朝湖边走去。
深夜的湖水,安静的让人快要睡着了。
她看着眼前寂静一片的湖水,心中那一股强压下去的酸涩又涌了上来,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是筮坞戍回来了,回来找她了。
却原来是误会一场……她回天山也快三个月了,筮坞戍没有捎来一封书信,甚至也没有派人问问她是否平安回来。
一切似乎重归寂静,回到原点,仿佛一切都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筮坞戍和莫销魂就像是她做的一场闺中春梦,梦醒了无痕。人散无影踪。
白天她还可以装作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到了晚上她却长长失眠……像是有一把钝钝的刀,在她心口上不停的割锯着,鲜血长流的,让她痛的辗转难眠。
她第一次懂得了,长相思是多么煎熬的事情,她会不止一次忍不住想筮坞戍此刻在做什么,他会不会偶尔也惦念自己……会不会很后悔跟自己说那么过分的话。
还是……他现在真的一身轻松的庆幸甩掉了自己这个大麻烦!
她很想念他那双清诡疏离的异色眸子,想念他清冷的雪松香气,想念他隐忍不发的无奈模样……还有那种在他身边很安全很安全,可以肆意胡为的任性……
可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他说他累了……是啊,她一直在拖累他,虽然明知他有要事在身,她也从未真正为他着想过,只是任性胡为。
其实,外人若说她是个包袱,却是一点也不过分,她不但不会生气,反而还满不在乎乐呵呵的听着,但是若是从他口中亲自说出来,她便受不了了,心里一阵阵刺痛。
“你若想哭,就痛痛快快哭出来吧……”
一声清凉凉,沾染着花香的声音在夜色中飘了出来。
这花香……好熟悉!像是琼花的味道!
琼花!这里怎么会有琼花……只有在瓷都才会有这么浓烈的琼花香味。
……瓷……瓷千岁!
她双眸猛然闪过一抹夺目的亮光,霍然抬起头来,便见月华之下,一身白衣若雪的瓷千岁完好若初的出现在她面前,
半张面容俊美如画,半张面容碎裂残破,看上去冷厉无比,一双瓷玉色的眸子中笑意盈盈。 “瓷千岁!”糖莲子呆呆看着他,小脸又惊又喜,:“瓷千岁!真的是你嘛!”
“不是我,还能是谁?”
他虚浮的飘在半空中,半透明的身子若隐若现。
“可是……你,你不是已经化作囚牛琴了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瓷千岁漂浮在半空中,身形游游荡荡,泛起淡淡涟漪,宛若夜空中一抹雪色游龙,
“我身子虽然已化作原形,但是魂魄尚在,……之前我灵力耗尽,魂魄无法离开琴身,只能一直被困在琴内……不过,好在在药仙谷时,我已吸取了足够的灵力,如今筮坞戍又将我放置在‘水榭灵台’上吸纳灵气,所以我这才能再离琴出来见你……”
“是不归山上的‘水榭灵台’?我好像曾听阿筮说过……那里巫族最神秘,灵气最强的地方”
“不错”
糖莲子关心的看着他周身散发的淡白色灵光,微微蹙起眉黛,
“不归山离天山相隔几千里……你来一趟一定会耗费很多灵力吧……”
瓷千岁昂了昂头,凤眸闪烁过夺目波光,颇为不在意的道,
“那算什么,只要能见你,莫说是千里……就算是几百万里我也会来!”
闻言,糖莲子笑了起来,泪水却不觉间涌上眼眶,垂眸自言自语似的道,:“是啊……若是你想见一个人,就算是隔着千山万水,也会想办法去见她……若是你不想见一个人,就算再容易也不会去……”
瓷千岁看着她落寞的小脸,不禁皱起了细眉,银色长发在空中飒飒飞舞,宛若龙须浮动,
“你是因为那个筮坞戍不开心?他这般欺负你……我回去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糖莲子急忙摇头道,:“别!你不要和他动手……我,我不想看到你们那样!这不是他的错!”
“真的吗?”瓷千岁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会儿,又仍旧孩子气骄傲昂起头,心有不甘的道,“若当初你肯留在瓷都……做我的瓷后……一定会比现在快乐的多!”
糖莲子哑然失笑,却也说不出反驳他的话,只是忽而想起了什么,又道,
“那日阿筮为我解蛊毒时,我浑身昏昏沉沉,疼痛难忍,如同火烧,迷迷糊糊时,我好像看到了你和青子衿为我疗伤,是你救了我,是不是?”
瓷千岁淡淡点了点头,忽而白色身形一摆,宛若游龙,从半空中漂浮到他眼前,冰凉凉手指覆上她脸庞,目光温柔如盛开的琼花,
“……不管你选择什么,我都只希望平安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