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拉瞪圆媚眼,“是一下子就死了吗?不会很痛苦吧?”
库修斯哑口无言。他知道薇拉是被烧死的。他听说她还活着的时候,拼了命赶到后也晚了。他一个人御骑千里,脱营而走,极不理智。那是他人生第一次对自己的士兵和子民这个群体不负责。
最终只看到灰烬飞舞。
清扫尸体的时候还搜出几个传送符和魔法道具来。她能逃得脱龙爪,又怎么避不开人类的拘束。
为什么不逃呢?
“她太累了吧。”薇薇安那时候也已经嫁做人妇又成了寡妇,很多年不曾和他说话,他们兄妹站在落日的余晖下,疏远的像是陌生人。
其实库修斯什么也没问出口。
“她太累了吧。”在离去之前,薇薇安又说了一句。
……
“你不喜欢吃这种点心?”薇拉坐在他的桌子上陪他办公。
“你做的比较好。”库修斯惬意的说,仿佛回到了当年。他开始期待回自己的屋子,和女孩絮絮叨叨的说自己的经历。
大部分时间她会聊天闲谈,就像薇拉真的在这儿一样。
“那些余孽又跳出来了,不过他们掀不起风浪。”库修斯志得意满,“我现在收拾他们十分容易,不需要再做任何牺牲……”
说到这儿,库修斯突然顿了顿。他看到面前的女孩静静坐着朝他微笑,因为她不知道余孽是谁。也不清楚该怎么收拾。所以她微笑。
薇拉,薇拉,不是这样的…… 薇拉会问他为什么?余孽是谁?薇拉会说出特立独行的话,会提出不同的见解……
薇拉死了。
库修斯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站起来,想关掉这个附魔道具,就像驱赶走旧日的阴云。这只不过是个魔导幻觉,做得再精致,接触不良后就会展现呆板。
就在他的手搭上剑,想要碎掉那个八音盒时。
少女又开口了:“如果你想吃我做过的那种点心,我可以教你。”
库修斯的动作停下了。他丢下了剑,那把神圣重剑落在地上,孤寂无比。然后他握指成拳,男人在桌子上低着头沉默了很久,最后转过身说:“好。”
“揉面的时候要重,不然吃起来口感不对。”
“要少加糖。加点干果进去。”
“注意火,火!”
库修斯一个人在少女的指挥下忙的团团转,他不是被撩到眉毛就是被擦灰衣服。但他倒挺开心的:“我学起来肯定比你快。”他眉飞色舞。
薇拉翻白眼:“你倒是尝尝看再说这话。库修斯你简直是厨艺白痴。”
“不可能。”库修斯说,“我给骑士团烤过肉,他们都说好。”
库修斯一边从那个半焦的面包上撕下一片来送到嘴里,嚼了嚼后脸上僵住了:“……还不错,挺好的,我蛮有天赋的。”
薇拉一眼就识破了他。在旁边笑得打颠,他瞪了放肆的女人一眼。
但转头就一起笑起来,他伸手想把她搂在怀里,然而下一秒就捞空了。
“陛……陛下?”偏灰暗的厨房里被突如其来的灯火打亮,夜间来巡视某个厨房的仆人拿着钥匙,手足无措的注视着孤身一人,有些狼狈的皇帝。
“……”库修斯瞬间如坠冰窖。他侧眼就能望见女孩站在手侧,但除此之外没人看得见她。
他再度清醒的认识道,自己是一个人站在这儿,读了一封信,无论多么投入,那也都是过去的了。
库修斯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任何事,他的笑意在脸上收敛。随后转头走了,手中捏着一个古旧的八音盒。在长而幽深的走廊里,一步一步踏出回响。
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拖出极长的一条黑影,仿佛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口。
作者的话:库修斯打从一开始就是绝世老阴比,而且他吧……唉,这个人吧……
其实他俩打从头挺好的,是那种老夫老妻的好。他和她很多话都说,给她送很精心的礼物,两个人很亲密。
他身边既没有其他贵族少女动摇薇拉的位置,也从不春风一度。
薇拉后来当然会觉得这样两个人是相爱的,最开始不相爱。以后也在逐渐相爱啊。所以突然蹦出来的牧师让一直情感上比较平顺的她,基本上崩溃了,对于她来说,这甚至不合理。
她都不觉得库修斯爱牧师,但是种种表现,又证明了库修斯好像爱牧师,因为诗歌里在赞颂,人人都那么说,库修斯做得又特别戏剧浪漫。
她才开始怀疑,而不是完全相信自己的直觉。薇拉毕竟是个土著,她自己没怎么谈过恋爱,甚至不了解男人。她一直在当的就是库修斯的妻子,她甚至都不太清楚其他男女的相处模式,只以为要么做亲密夫妻,要么一拍两散爱玩啥玩啥(女巫传统艺能)。
而且预言梦也不是她的一生,是命运的启示,未来最可能的流向。她感受到那种身临其境蚀骨的疼后才想避开。但其实她本身还没经历过极致的残酷。
传奇故事最有意思的是,有些英雄造时势,但时势也会造英雄。里面本该有很多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