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真小,哈哈。”其余人大声肆意地嘲笑起来,“抽你的牌!我们好吃好喝供着你呢。”
但显然,周遭的话语并未起到任何安抚作用。
老太太抖得更厉害了,在她把手上的牌掏出来后,她的恐惧和惶恐到达了一个巅峰。
“战车!是战车!”离她最近的人高呼起来,其实这群人根本不懂塔罗,他们仅认识战车这一张牌,当然,这就足够了。
这次意料之中的占卜显然炒热了营帐中的气氛。所有此地的男人都嚎叫欢呼起来,为了展现男子气概,他们和自己的王一样朝身边的女人施虐。
高昂的欢叫声和痛苦微弱的哀嚎形成了微妙的对比。
但无人在乎。
只有一个眼尖的将士在此刻发出了一个疑问,当然,他要用短暂的余生来后悔自己说的这句话。
他说:“哎?这牌怎么是倒着的?”
随着他的询问,本来想装作已死般安静的老妇人发出痛苦尖细,带着哭腔的声音:“要……要,要……”她的声音哆嗦着,似乎她根本不想开口说这话,但是被某种力量裹挟逼迫着说了起来,“要我……我我解牌吗?”
她的声音太格格不入,让听到的人都不得不注意到。
“我们听过很多遍了。”有人说。
“……这个是逆位,和之前的不一样。”老妇人喑哑着声音说,“主人们,主人们,我不想打扰你们的狂欢,我愿意滚出去,现在就滚出去。”
她这么说着,一边试图挪动自己羸弱的身躯。
“站住!”巴特尔已经注意到了,他皱着眉头站起来,盯过来。他简直像恶鬼一样凶神恶煞又残酷。 老妇人的眼泪在脸上滚落,将沾着脏污的脸刷出两道泪痕。
“说!解牌!”巴特尔命令道,“逆位有什么不一样?”
他看起来太可怕了,浑身的腱子肉都绷紧了。他的双眼不看向敌人也不看向天空,威胁地盯着一个即将入土的老人,将老人吓得几乎要当场升天。
“逆位……逆位是,傲慢轻纵,战局失败。”盖亚人的大祭司对占卜结果不能说谎,“糟糕的领导,受限的计划和彻底的失控。”
她只能说出这些话,她只能面对暴君的怒火。
她说出第一个负面词汇时,屋子里的气氛冷了下来,说出第二个词时,巴特尔脸上的肉抽动了两下,说出第三个第四个词时,全场缄默。
“你怎么敢这么说?!”巴特尔愤怒地喊起来,他提起一把刀站了起来,“怎么突然会这样!?”
他对着空气挥了两下刀,面对他的质问,老妇人直接晕了过去。
巴特尔神色阴鹜地看着晕过去的老女人,嘴唇蠕动了两下,指着她对仆从说:“把她带走,带去和她那群软弱的族人关在一起。”
领命的仆从长出了一口气,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把老妇人弄了出去。
但在这个屋子里剩下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他们跪成了一片,全身俯爬在地面,承受着巴特尔审视而愤怒的目光。
可汗把刀尖落在地上,划过地面,噌响声暗含威胁。
“你问了她。”他走到一个人面前,阐述道。
“主子!我……”这个人的解释声还没发出第二个音,他的脑袋就被砍了下来。
带血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挑战着剩下几个人的神经。这无疑是毫无道理的迁怒,可这片大地上的日常就是如此,从来不讲道理。
无头的尸体还在向外鼓涌着鲜血,巴特尔提着滴血的刀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今天的事你们一个都不准往外说。如果谁让我听到了动摇士气的话……”巴特尔威胁道,“你的头颅,你的妻子们的,奴隶的,父亲兄弟的,甚至每一匹你们养的马和动物的头,都会被我砍下来。”
“明白了吗?”巴特尔说,“他们只有几百人,我们有几千人。那个神棍婆子这回算错了,我的胜利不会失控,依旧会不费吹灰之力。”
他的下属们佝偻着身躯,一言不敢发。
看着他们如此卑微可鄙的一面,一个刚才挨过打的女奴看了一圈四周,居然不受控地嗤笑了一声。
也许是因为厌倦,也许是因为疼痛造成的麻木,她做出了本会让她送命的行为,她嘲笑了这群男人。
她的头颅本该成为第二个在地上打滚的球。
但巴特尔看了她一眼,这个眼神饶有兴趣,甚至冲淡了愤怒。可汗走过来,拎起女奴的头发,扯碎她的裙子,就在这里骑了起来。
女奴笑得更大声了,她像不怕死的一样笑起来,似乎下身的疼痛和侮辱让她觉得更可乐了。
女奴没死,这只不过是既定的轨道中脱轨的事之一,一件犯不上的小事。
“我叫罗蕾莱。”她说,但没人在乎也没人听。巴特尔一心只顾着发泄兽欲,根本没在乎这件事。意料之中的事,除了女奴自己,从来没有人叫过她给自己起的名字。
但如果有人叫她的名字,她一定会报答的。罗蕾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