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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宁发现谢九玄有些不对劲, 但这辈子的谢九玄完全推翻了她以前的认知,她根本无从判断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谢九玄表现出来的种种不对劲也因而无法证实到底是他本性,还是另有缘由。

上辈子她以为宁国公为国为民, 肩负大义, 是再正直端方不过的人, 但是这辈子谢九玄是一个极其复杂的人, 甚至有些邪。

他笑的时候, 她无法肯定是因为高兴;他面无表情时,她不能判断他是否生气。

她上辈子所以为的那些, 全都是假象。

而谢九玄表现出来的,不过是他想让人知道的。她甚至无法确定,自己已知的那些关于谢九玄的过往, 是否也在他掌握之中。

他心里在想什么,根本无从揣测。

这让她有些迷茫,也有些……警惕。

这人太危险了。

谢九玄那天临走一番没头没尾的话让阮宁沉默,那道伤口也让她夜里睡不好觉, 她恍惚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是仔细想也没有所以然,至于谢九玄戏谑之语, 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唯一的安慰是, 他这回倒是说话算话, 说不出现, 果真没有再出现过。

阮宁也没有多余时间思考这件事, 因为她遇到了更棘手的事情。

——早已破坏得七七八八的剧情不知道为何, 竟然又走了回来。林怃然的第三段情缘出现了, 而且是冲着她来的。

*

谢九玄跟世家动手不是说说而已, 阮宁自己一人倒也罢了,她不能让阿娘涉险。

离京这么久,也是时候回去了。

一行人拜别主持,阮宁摸了摸怡静的头,跟怡秋点头示意,便下山回京。

车队行到半路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阮夫人担心阮将军,急着赶回去。

阮宁向车外探了一眼。

侍卫统领来报:“夫人,有一男子倒在路旁,观其衣着打扮,应是哪户公子。”

阮宁隐约觉得这个桥段有些熟悉,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

她抿唇:“留下银钱,将人挪开,继续前行,不要耽搁。”

阮夫人见女儿安排了,也不多话:“照小姐说的办。这里并非荒郊野外,总有人路过,我们急着赶路。”

没多久,车队就走了起来。

“宁宁啊,那人不对劲?”否则依着阮宁的性格,怕是懒得开口。

阮宁闭眼打坐,薄唇张了张,吐出两个字:“麻烦。”

果真,他们晚上在驿站整顿歇脚时,那“倒在路边”的公子,跟他们前后脚到达。

当时天色薄暮,阮宁一行人坐在大堂用膳,秦明月打门口进来,目光便看向阮宁一桌。

阮宁一脸平静,喝着热气腾腾的胡辣汤,心里盘算着秦明月的下场。 她能杀林怃然一次,就能杀她第二次。这个秦明月上线晚,她早已忘记还有这么个人。

如今程秀文看清林怃然真面目,司马剑又早早被谢九玄收拾了,想必这两年林怃然没少花心思在秦明月身上。

说来也奇怪,这林怃然虽温婉端庄,长得也过得去,但也不至于让天下男子趋之若鹜,这几个人着了魔一般维护,一副被蛊惑的模样,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谓剧情,真是可笑。

秦明月翩翩公子,一副好皮囊,不然也不会让林怃然出手相救。

他温文尔雅,径直走来向阮夫人行礼,自报家门:“在下秦明月,乃千金老人弟子,今日晕倒路边,得了将军府银钱,本想回了汴梁亲自上门道谢,没料到这般巧合,竟然遇见。”

阮夫人听他说是千金老人的弟子,心里的堤防便放松了许多。毕竟千金老人人品还是有保证的。

阮宁夹了块煮得软糯的羔羊肉放进嘴里,入口即化,沾了汤的鲜美,落入胃里,散去赶路带来的寒气,浑身都暖和起来。

她慢条斯理捡着胡辣汤里满满当当的料,不时动筷,看上去有些冷。

秦明月将话题自动转到阮宁身上:“这位想必就是府上千金。”

他很聪明,看出阮宁如传言一般,打完招呼便回房休息,阮夫人本来还以为他另有所图,见他离开,倒也觉得自己大惊小怪。

阮宁眸光深了深。

夜晚,阮宁在床榻上打坐,三更过后,天地俱寂,阮宁眼睛蓦地睁开。

她听到了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动静。

秦明月既然能让千金老人收为弟子,当然不是平庸之辈。尤其他作为女主的情缘,怎么都算是书里最优秀的人之一。

据阮宁所知,他武功高强,除了九幽,很多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而且,此人继承千金老人衣钵,医术得其真传。

想必这也是林怃然派他来的原因。

就是不知道,林怃然是想要她的命,还是另有打算。

阮宁静静等着。

那股微不可闻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目光看着门口处,借着月光,看清到底是何物的一瞬间,饶是心中早有准备,也不免脸色一冷。

密密麻麻的毒虫顺着缝隙钻进来,铺满了地板,这些毒虫行走间悄无声息,若非她如今五感敏锐,怕是在梦中要被这些毒虫吃了。

秦明月显然是有备而来。

阮宁手掌轻轻挥去,毒虫在她掌风下化为霏粉,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远处屋檐上,秦明月察觉不对,眼睛蓦地睁开,望着阮宁房间方向,目光严肃起来。

“怎么?”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耳后传来,秦明月浑身一僵,猛地扭头。

阮宁一剑刺出:“杀人者人恒杀之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