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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宁计算着时辰, 一刻钟还差一些的时候,她眉眼严肃下来,准备前去查看。

谢九玄可能出事了。

“吱呀——”

她打开门, 身体保持往外冲的架势,差点撞在来人身上。

谢九玄准备推门的手缓缓放下,轻声道:“我回来了。”

阮宁心口一跳,转身回去。

谢九玄突然伸出手将她揽了过来。

他像是走了很久,很累了一样,紧紧抱着怀里的人, 闻着她身上清淡的味道,感受着她身上温暖, 睫毛轻轻颤了颤,闭上眼睛。

阮宁脸色一变, 伸手便推。

谢九玄揽得更紧:“就一会儿,阮宁。”

那声音几乎要散了。

阮宁浑身僵硬,手按在他胸膛上, 心跳声清晰地传到她掌心,她蹙眉:“再不起来我便动手。”

谢九玄轻笑一声,“阮宁。”

他这一声仿佛带着说不尽的情绪,如同孤寂冷夜中突如其来的呢喃, 她的手僵住,心猛地颤抖了一下。

清浅呼吸喷洒在颈间,她鼻端全是谢九玄身上那股冷松味。

“起,起来。”她极力克制声音。

谢九玄一直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下巴忍不住蹭了蹭, 惹来阮宁更强烈的反对。

他低声笑了笑, 眉眼绽放, 疲惫仿佛一扫而空,愉悦至极。

阮宁忍不下去,准备给他一掌时,他突然起身,那张眉目如画的脸离得阮宁很近。

呼吸相交,彼此能看进对方眼底。

她睫毛颤了颤,盯着谢九玄的眼睛,不肯退后。好像退了就输了。

谢九玄眉眼带笑:“阮宁。”他好像喊上瘾了一样。

疯了。阮宁淡淡想着。疯得不轻。

“你没打我,是不是有些喜欢我?”

“轰——”阮宁脑子空白,她怔了怔,“什么?”

谢九玄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一丝一毫情绪:“你没打我,是不是——”

阮宁:“谢九玄!”

她胸口起伏:“你是不是病好了?”她跟谢九玄对视,眼睛一眨不眨,没有表现出一丝他想要的情绪。

半晌,谢九玄率先移开视线,并没有失望,只是淡淡道:“总有一天你会承认的。” 阮宁没忍住,直接将门关上,竟是把谢九玄关在了门外。

“疯子。”

谢九玄嘴角勾起,眼睛亮如星辰。

*

阮宁轻轻将手放到胸口,听到砰砰砰的心跳,眉头蹙了起来。

她深吸口气,盘膝坐下,凝神修练,将心底杂乱的情绪全都压下。

翌日,梁茹儿要逛临安,阮宁招架不住她软磨硬泡,索性也无事,便答应去看看。

她并不想承认自己是怕了谢九玄疯言疯语。

一早上,谢九玄倒是老实本分,好像知道自己闯祸了。

她心里闷了一口气,左看右看都觉此人有些碍眼。

只是不管心中如何想,她脸上自是一派平静,没有显露丝毫。

“阮姑娘?”这位总督府少爷袁青,昨晚宴会上也出席了。他一见阮宁顿时惊为天人,晚上辗转反侧寤寐思服,今日一早便守在梁府门口,果不其然撞到了。

他方才说了一长串临安好吃的好玩的,可惜阮宁心不在焉,没有听见。

梁茹儿倒是被他说的吸引了。

“好啊!有劳袁公子了!”她欢天喜地道。

袁青:“在下作为东道主,应该的。”

他放慢一步,跟阮宁同行:“阮姑娘可喜欢吃蟹?”说完,他只觉温度骤降,浑身一冷,不由得看了看天空,心里纳闷一瞬。

好好的天气,怎么突然降温了?

“吃蟹好啊!听说醉香楼的青蟹很出名,宁宁我们去吃吧!”梁茹儿兴高采烈。

阮宁点了点头:“好。”

她察觉谢九玄身上杀气,不动声色将袁青隔开一些。

谢九玄眼睛眯了起来。

袁青昨晚就注意到了宁景,此人虽气质出众,却坐在阮宁下首,应当是侍卫一类,他并没有多想。

今日他才发现阮宁视线总是若有若无注意着宁景,他心里便在意起来。

“阮姑娘,这位公子是——”

阮宁:“我家侍卫,宁景。”

“原来如此,贵府侍卫都有如此气度,可见一斑啊。”

阮宁:“袁公子再不走快些,梁姑娘回头该找不见了。”

袁青拿扇子砸了下脑袋:“看我,跟阮姑娘聊天实在有趣,都忘了正事。”

江南官场向来水深,袁青出身总督府,可谓人精中的人精,尤其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 这一番交谈也算跟阮宁初时,他果断加快脚步:“前面就到醉香楼了,我们走吧。”

阮宁出手拦下谢九玄欲要挥出的劲气,眉头拧着:“老实点。”

她深吸口气,三两下封了谢九玄穴道。

“一个初次相识之人,他哪里招惹你了?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你最好安分些。”

谢九玄冷声冷气:“你今日不跟他说话,我便不出手。”

阮宁心头一跳,惊觉自己情绪起起伏伏,全是谢九玄造成的。

她抿唇:“成交。”

于是,接下来的饭桌上,梁茹儿见到了奇怪的一幕:

袁青几次三番示好,阮宁要么盯着手中青蟹点点头作为回应,要么干脆沉浸吃蟹,不搭理人家,总而言之一句话——两耳不闻,一心吃蟹。

袁青是个聪明人,发觉她脸上隐忍的情绪之后,只默默将比较肥的蟹放到离她较近的地方,不再打扰。

至于旁边那个侍卫身上传来的敌意,他笑了笑,将军府的人很是护短啊,看样子怕他拐走他们家小姐呢。

袁青不再一心追着阮宁说话之后,打开扇子跟众人讲起临安好玩的事情来。

他说话风趣,言之有物,大家听得入神,阮宁也不禁放慢进食速度,听他讲那些故事。

谢九玄眼睛眯了起来,手里原本就难吃的食物更加难以下咽。

他突然出声:“难吃。”

所有人将目光移到他脸上,看见他眼睛里的认真与嫌弃,不由看了看手中肥美鲜嫩的蟹肉。

“难吃?”梁茹儿不能认同,“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青蟹了,汴梁都吃不到这样道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