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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公子——”梁司南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谢九玄推开门,目光从院中扫过,平日里阮宁便是盘坐在那株白木莲下打坐,这会很难得不见人。

但他也知道,她定是注意着院子里的动静。

“何事?”他道。

梁司南脸上闪过不自在。他们兄弟中间隔了太多事,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小时候那样毫无隔膜。

但他总是希望哥哥好。

他所认为的好,就是无论他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很显然,如今他想要阮宁。

想到这里,梁司南有些兴奋地从鼓鼓囊囊的怀里抽出几本书扔给谢九玄:“这些都是我朋友的珍藏本,此人号称临安第一公子,爱慕之人不知其数,传闻中临安府性子最野的娘子最后也对他死心塌地。若想知道如何让姑娘动心,问他就对了。”

谢九玄目光从书上扫过,嗤笑一声,不屑道:“旁门左道。”

手却将书收了起来。

梁司南瞧见,想起这人小时候明明喜欢糕点,偏故作冷漠,甚至说那糖糕粘牙,总是挑毛病,他便一直以为这人是不喜甜的。

直到后来……他瞧见阿姐喂谢九玄吃,用的借口是:“阿姐也觉得粘牙呢,不如宁远替阿姐吃了吧?”

这个时候,谢宁远才会皱着眉头,鼓着腮帮子吃起来。

一边吃一边用温和的声音道:“粘牙,难吃。”

他心里一阵酸涩,揉了揉眉头道:“我可是从昨天一直跟那云若年喝到今天,才拿到这些,他压箱底的都给我掏空了。哥你拿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他头晕晕乎乎往外走了两步,想起什么,赶紧道:“对了你的身份尽早告诉她吧,云若年都说了,小的隐患埋着埋着可能会变成大事,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谢九玄眉头皱了皱,抬眸看见阮宁端着药来了。

他一脸肃穆地看着只从封面看就有些不正经的书,来不及翻开,顺手便压在桌面上几本书底下。

阮宁本以为谢九玄还会跟她挑刺找借口不喝药,没想到他乖乖喝了。

直到拿着空碗走出门,她仍然有些回不过神。

她摇了摇头,把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压下去。

谢九玄能老实下来再好不过了,她有什么可疑虑的。

说实话,那一日的事情她想想便觉得头皮发麻。

但是谢九玄已然不讲道理让人招架不住,她若是再显出窘迫岂不落了下风?

输人不输阵,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却说阮宁出门后,谢九玄目光从敞开的门口飘过,先从东面飘到西面,再从南面飘到北面,就连哪个墙角站了几个侍卫他都数得一清二楚。 阮宁将碗交给下人,坐到白木莲下打坐。

这个方向正对着房门,正好可以看见谢九玄坐在桌边,桌上还高高堆着一摞书。

谢九玄盯着她闭上了眼睛。

然后,他的视线转移到旁边那一摞书上。

随后渐渐下移,移到梁司南带来的那几本。

他耳边回荡着梁司南的话,视线又在屋内环视一圈,坐姿调整了好几回,最后的最后,似乎确定排除了一切不稳定因素,他这才一本正经地抽出了其中一本。

他的动作自如极了,漫不经心中透着不急不躁,仿佛那就是一本《孟子》,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他做出平日里读书时候的姿势,一手扶着书背,一手翻开。

“春闺记事”四个字赫然撞进眼帘。

他轻轻皱眉:“咦?”

这样的书名,实在让人想不到什么好地方去。

以他从小读的诗书礼仪,这样的书根本就是不堪入目,他本该当即丢弃,并把梁司南捉来好好教训一顿。

谢宁思如今越不像话了。

他心头拂过这些想法,手却自动翻起了书。

只见开篇第一行写的便是:“若要谈起林府小姐与我互定终身的故事,就不得不从一场雪开始讲起。”

这本是最简单的话本开头,寻常纨绔早就看腻了。可谢九玄从小谨遵礼仪,何时见过这种书?

第一句话便抓住了他的心思。

互定终身?他心里一动。

他端坐桌边,神情严肃,抿了唇,捧着书看得入神。

不知情的,定以为他在琢磨什么难解的经学问题。

阮宁也是这样认为的。

她偶尔向谢九玄的方向扫一眼,发现这人一下午都没有动过,一直坐在桌边读书。

这太奇怪了。

若是正常的宁国公,这当然没什么。可带着谢九玄出来这段时日,她又不是没想过让他乖乖看书不要搞事,可那些书都堆灰了也不见他翻一翻。

今日奇了怪了。

她看了几次,确实是在看书没错。

算了,何必一惊一乍,阮宁忍不住摇头,视线却再一次忍不住往那里扫过去。

谢九玄翻页的空隙察觉到阮宁的注视,很警惕地用余光扫了一眼,见她没有过来的意思,这才将脊背挺得更直,一只手捏着书,脸上表情更加严肃。

阮宁淡淡地想,大概在看前朝史一类的,她记得桌上有这本书。

这样严肃,也只有史书了。 ※※※※※※※※※※※※※※※※※※※※

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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