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想着日后可以少操些心。
如今看阮宁这副表情,还有什么不懂。
他们家宁宁,一如既往的倔。
认定的,就不会松手。
她的感情就比谢九玄浅么?
阮夫人摇了摇头,不见得。
“时辰要到了!”
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小丫鬟们偷偷躲在窗缝里往外瞥。 院门打开,门外依稀可见新郎,她们不由得转头看了眼阮宁,内心尖叫:娘亲,救命,这是什么神仙眷侣!
阮宁清晰地从乱糟糟的脚步声里听到一声不同的。
节奏、轻重,完完全全跟所有人不同。
她不用看,肯定那一定属于谢九玄。
她拜别父母,阿爹阿娘两鬓有了稀疏白发,他们眼眶止不住发红,却强忍住泪水。
在这种离别情绪中,阮宁心里滋生出不舍。
她跪下磕头,既有这辈子的,也有上辈子的。
“阿爹,阿娘。”
阮夫人忍不住落下泪来,忙拿袖子抹了抹,弯腰将阮宁扶起:“汴梁才多大,想家就回来,你的武功,谁能拦得住你不成?”
一屋子人笑了起来。
阮宁替她抹去眼角的泪:“是啊,没什么难过的,多笑笑,阿娘。”
阮夫人露出个笑,偷偷掐了阮将军一下,暗暗道:“都是你惹的,大老爷们哭什么哭,害得我在闺女面前丢脸。”
阮将军心里那丝心酸霎时不见,只剩满脑门问号。
明明是看见夫人哭他才不由得有些伤心,怎么变成他先哭的了??
阮宁眼里露出一丝无奈。
“时辰到了!”
出嫁的女儿要由兄弟背上花轿,一路上脚不能沾地,否则寓意不吉。
阮宁没有兄弟,便请了家族中一位堂兄背她。
远远地,她看着谢九玄立在那里,她慢慢靠近,谢九玄的眼睛注视着她。
他今日很好看。墨发,红袍,眉目分明,矜贵自持。
人群里,她第一眼看见的永远是这个人。
哪怕刻意忽视,却也无法否认。
她眼里只看到一个谢九玄,谢九玄眼里只看到一个阮宁。
在他们四周,却有无数人,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有人惊叹。
“他们站在一起,就是在讽刺我,是我不配。”
“这是什么样的神仙美貌啊,阮宁出来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她怎么那么美!”
“我晕了,我已经晕了,让我做会梦,别把我打醒。”
……
也有人嫉妒。 “宁国公那样的地位,怎么可能不纳妾,我早晚会有机会的。”
“他一定是被阮宁骗了,等他见识足够多的女人,早晚会抛弃她。”
“希望到了那一日,可以看她痛苦流泪。”
……
有人对他们的恶毒话语感到不适,默默远离。同时心想,宁国公从一开始,眼睛就只看得到阮宁。而此前那么多年,他又何曾看过别人?
她摇摇头,最后羡慕地看一眼阮宁,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谢九玄骑马走在前面。
他的身后就是轿子,轿子里坐着阮宁。
她今日梳了发髻,即使有凤冠做挡,依旧难掩风华绝代。
他心知中意这个人,丝毫与她的容貌无关,却在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忍不住心跳加快。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充满了云朵,柔软而温暖,所有的阴冷,所有的狂风骤雨全都消失,他忍不住弯下眼睛。
阮宁悄悄从轿中往外看去,正好跟谢九玄这个笑容对上。
谢九玄嘴角一僵,随即若无其事转过头。
耳廓红了。
阮宁内心的轻松建立在他人的紧张之上。
发现谢九玄可能比她还不自在,她便完全自在了。
“落轿——”
阮宁面前伸过来一只手,修长,白皙,掌心有旧疤。
她将手放到那只手中,有些凉。
她用力过大,手指插入那只手指缝中,形成一个紧紧相握的动作。
待反应过来,她欲要抽出,却被谢九玄更紧地握住。
“别动。”谢九玄轻声道,声音里有一丝商量。
阮宁目光在两只手上盯了一眼,不动了。
之后谢九玄牵着她拜堂,引来宾客注目。
谢九玄不着痕迹地露出两人交握的手,听见众人低头细语,彼此惊讶,他便会压一压唇。
阮宁是走了一段距离才发现他的小动作。
她又挣了挣,谢九玄:“别动。”
他步子迈得小了些,走动时袖子摆动变得稍大了些。
于是便能很清晰地让别人看到他握着阮宁的手。
阮宁:“……”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当她以为谢九玄是这样的时候,他是那样的,我以为是那样的时候,他又是这样的。
所以,这人,他是在,炫耀?
跟她有同样领悟力的还有花无痕。
他瞧见谢九玄那暗搓搓高兴的表情,眼角就是一抽。
这特么有什么好炫耀的。谢九玄成个亲,人都变傻了!
然后一个时辰后,谢九玄用实际行动告诉花无痕,就算傻了,那也是智商碾压。
拜过堂后,阮宁由丫鬟引着去了主院;谢九玄并不能脱身。
他只来得及看阮宁一眼,就得出去招待宾客。
宁国公府只他一个主人,梁司南即使来了,也不能代表谢府招待宾客。
谢九玄充分发挥花无痕的作用。
拿他打头阵。
有要拼酒的,花无痕上。
潜进来捣乱的,花无痕上。
谢九玄一个眼神,花无痕打个酒嗝,欲哭无泪:“错了,祖宗,知错了。”
管家打发人将这醉过去的可怜倒霉鬼扶到房中歇息。
月上中天,宾客已散,深秋寒意涌上来。
他踏着一地月光,伸手推开了主屋之门。
阮宁坐在那里,抬起头来看他。
“散了?”她问。
“嗯。”谢九玄眼睛注视着阮宁,酒意酝酿,四肢百骸都有些酸软。他喝酒没有注意,一晚上下来,灌了许多,这会眼前朦朦胧胧,像是蒙着一层迷雾。
有种雾里看花的神秘。
礼仪嬷嬷来之前考虑过很多事情,甚至想过宁国公若是不愿意靠近夫人她该如何做。
万万没想到事实完全出乎意料。
甚至于,她不得不怀着十二万分的愧疚打断二人注视,赶紧道:“国公请坐到夫人旁边。”
正合谢九玄的意。
谢九玄坐下来,他身上淡淡雪松混合了酒的清香飘进阮宁鼻子里。
她甚至闻得出,谢九玄身上水汽的味道。
他洗漱过才来的。
她这样想着,礼仪嬷嬷将她二人衣摆打了个结,绑在一起:“永结同心。”她非常清楚宁国公忌讳,没敢碰到他。 丫鬟端着一个盘子走近,阮宁看见一把纯金铸就的剪刀。
礼仪嬷嬷拿起来,分别剪了二人头发,笑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谢九玄目光被两那两撮头发吸引,看了好几次。
嬷嬷又端来两杯酒:“合卺酒,从此夫妻一体,荣辱与共。”
阮宁伸手接过,抬眸看着谢九玄眼睛,一起喝了下去。
“礼成!”
嬷嬷们喜气洋洋地将桂圆枣子往床上扔来,砸了阮宁一身,扔完所有人笑眯眯退了出去,偌大的屋子顿时空荡荡的,只剩了阮宁和谢九玄两个人。
阮宁动了动身子,床上一堆乱七八糟,硌得慌。
谢九玄突然凑近,她心蓦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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