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坏的情况出现了,她和陈叹樵都没想起来,浴室里还有一面镜子。
全身镜摆放的位置远离卧室门,最好的结果是他们赶在镜鬼出来之前就把镜子打碎,杀死镜鬼。但即使行动失败了,镜子距离卧室门的这一段距离,也足够陈蜜从门外逃出去。
阿肖的话里着重提到了“门”,陈蜜猜想,要离开幻境,大概只能从门里跑出去,具体是什么“门”她也不太清楚,眼前的门只有卧室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可是镜鬼出现的位置是浴室,浴室门和卧室门紧紧挨在一起,他们既不能及时发现、冲进浴室将镜子打碎,又没办法从卧室中跑出去。
玻璃爆裂的声音越来越大,现在镜鬼大概已经从镜子里爬出来了,对方算好了房间的位置,他们一旦冲出卧室,必然会撞见出来的镜鬼。
陈叹樵低声骂了一句,站起身来走到门前。
陈蜜紧跟着起身,手里还握着水果刀,“怎么办?”
门是没办法出去了,镜鬼把他们堵在了死路里,要从卧室出去,就只有跳窗一种选择。
可是六楼的高度,陈蜜想起书房里真是的火烧,即使是在幻境中,伤害也都是真实的,从这里跳下去大概也不会有活下去的几率。
陈叹樵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轻摇了摇头,“无论如何,都要从门里出去。”
阿肖留下来的那句话,或许就是关键所在,他们没得选择。
“可是……”陈蜜皱眉,镜鬼似乎除了能从镜子里出来外,也没有区别于常人的特异技能。
门被锁死了,它进不来,也只能在门口守株待兔,只要他们打开屋门,就是自投罗网。
“你跟在我后面,我拦住她,你……”
陈叹樵还没说完就被陈蜜打断了,“一起走。”
陈蜜的目光在昏暗的卧室中闪着微光,陈叹樵顿了一下,轻叹出一口气,“你忘了我只是一个幻影,不是真的陈叹樵。”
“系统的存在,即使不是为了挽回过去的遗憾,也给了人尽力弥补的机会。”陈蜜顿了顿,握住陈叹樵的手,声音很轻,“我答应过他的,不会把他丢下。”
陈叹樵低头看着相握的指尖,顿了顿,嘴角漾出一抹笑,“好。”
还没等他们结束对话,门外镜子爆裂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一声尖叫响起,是胡玉桐。
陈蜜心中心中猛一紧,镜鬼为了让他们出去,去找胡玉桐了吗?
“蜜蜜!!叹樵!!有鬼啊!!”
“妈……”门外的喊声撕心裂肺,陈蜜下意识地握住门把手,却被陈叹樵止住了。
男人看着她轻轻摇头。
“救命啊!蜜蜜!蜜蜜!!救救妈妈——”
桌椅似乎都被掀翻在地,胡玉桐像是被极大的恐惧裹挟了,冲到门口,不停地拍打着房门,“让我进去,蜜蜜!让妈妈进去!”
陈叹樵握着她的手,在门后安静地站着,无动于衷。
门外的拍门声逐渐急躁起来,声音也变得又尖又细,门外不停地传来指甲刮挠的刺耳声,“开门!开门!!”
陈蜜一下子回过神来,胡玉桐遇见危险,不可能会让他们来救自己的。真正的胡玉桐此时一定会让他们把门紧紧锁死,外面有危险,他们千万不能出来。
扮作胡玉桐的是镜鬼。 陈蜜一瞬间有些后怕,如果刚刚毫无防备地打开门,等待自己的应该就是镜鬼了吧。
“再等一等吧,她看起来进不来这扇门。”
镜鬼的声音似乎具有蛊惑性,刚刚开门的动作是她毫无意识的反应,陈蜜索性捂住耳朵,不再理会外面的嘶吼声。
一滴液体滑落,她吸了一下鼻子,以为是空调开得太冷,着凉了。可是鼻涕怎么都止不住,陈蜜这才反应过来,流下来的应该是鼻血。
陈叹樵也注意到了,伸手摸向她的鼻尖,温热的液体粘了满手。陈蜜捂住嘴咳嗽了两下,陈叹樵要去看她的掌心,陈蜜却背过手去。
“上火了。”她捏着鼻子,安慰他道。
陈叹樵没有说话。
拍门声安静下来了,外面传来桀桀的怪笑声,“她等不到天亮啦,日出之前,系统的能量就会被全部吸收,到时候根本不用我出手。陈蜜,你必死无疑。”
陈叹樵看了她一眼,陈蜜摆手,“别听她骗人,她只是想让我们开门。”
门外笑得越来越大声,陈蜜环视了一下卧室,“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陈蜜。”陈叹樵握住了她的手,女人一顿,转头看见对方平静的眼眸,“你说过,要和我在一起对吗。”
“对。”陈蜜点头,“我什么都去要,只要和你在一起。”
陈叹樵笑了一下,点头道,好。
下一秒,他突然握住门把猛地一扯。
大门打开了,陈叹樵将陈蜜推了出去,自己却一闪身,抱住一团焦黑的影子倒入浴室中。
一切都来的猝不及防,陈叹樵的动作太快,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连镜鬼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拽进了浴室中。
浴室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陈蜜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找到我。”
“陈叹樵!!”
陈蜜被惯性摔在地板上,浴室门里传出来气愤的尖叫声,一股浓稠的血腥味传出来。
陈蜜瞪大了双眼呆坐了两秒,站起身,环视了一下四周,转身朝自己的卧室冲去。
两间卧室相对,浴室门夹在中间,围成了三面墙。离她最近的只有自己的卧室门。
浴室门打开的一瞬间,陈蜜想也没想就冲进了自己的卧室里。她一脚踩空,周围的场景突然转化了,陈蜜从半空跌在地板上,愣住了。
一间间病房门列在自己面前,走廊里空无一人,窗外是火焰一般的红枫,烧的漫山遍野,有病人和护士在楼下玩,一阵阵欢笑声像潮汐般,遥远地漫过来。
陈蜜缓慢地站起身来,这是她住过两年的白山疗养院。
她怎么会在这里。
陈蜜看着眼前一扇扇病房门,犹豫了一下,伸手推开了。
浓稠的血腥味,晁文远倒在地板上,身上还插着一把匕首。他看见陈蜜了,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丝笑容,“你回来了。”
“……”
晁文远朝她伸手,“帮我报警,救救我……” 一瞬间,回忆像满山的红叶一样飞舞。晁文远死的那一天,陈蜜站在门口,手里握着手机却不敢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