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片欢乐的海波里,有一片浪花突然向我拍过来——向我们。一个男孩,身后跟着他的妈妈。
“啊,真的是您!弗伊布斯哥哥——”他对坐在我身边的空洞说,“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去年,您救了我——”
男孩的妈妈追上来了,对我们连连道歉,为她的儿子过来打扰我们。她解释说,她知道缄默法案,他们其实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丹尼尔一直记着他,记着当时他的向导怎么称呼他。现在在这里看到他,丹尼尔直接跑过来了,她拦也拦不住。
他——没有波涛的死水——对他们露出和蔼的笑容。我想,如果我是个普通人,我也不会怀疑他的笑容并非出自真心。他说,没关系。他向前倾身,做出一副耐心的样子,聆听男孩对他的感激和崇拜。这个孩子对他说,自从那次事件后,他就立志以后要进塔区——觉醒成为哨兵或许希望渺茫,但作为普通人,也可以成为哨塔的工作人员——
“服务像您这样的英雄,帮助你们拯救更多人!”
他鼓励他。他说他记得他,那时候他没有哭,作为一个孩子,非常难得。他相信不管他将来投身什么样的事业,都能实现自己的心愿。
我“看”着男孩纯净的喜悦,觉得心情复杂。
“我也祝福您——”男孩非常激动地说,“祝您和这位姐姐,约会开心,生活幸福!”
我尴尬地别过脸去。
但是他,还是很平静。
“谢谢你,丹尼尔,”他说,“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祝福。”
他们走后,他恢复了之前的坐姿。他没有对我讲点什么,比如他解救一个孩子的故事。我在沉默里迟疑了一会,开口问他:“你救过很多人吗?”
“我不数,也许吧。”他说,“哨塔会统计,我可以回头查一查,告诉你。”
不,我并不是好奇一个数字。
“你杀过的人多,还是你救过的人多?”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是一个哨兵,在役,我执行我的任务,我不数。”
我明白了:他不在乎。
我感到自己很幼稚。我在期待什么呢——他虽然会把人虐杀,对那些向他奉献的人毫无尊重,对不了解他的普通人表演出一副亲切的样子,但其实是个好人?
可能是因为我主动开口,他重新变得活跃起来。
“你想坐摩天轮吗?”他又开始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