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微转，发现千婉玉此刻闭着眼。

无牙有些不耐烦了，“说话，否则就将你丢给他们，你这个小叛徒。”

“不，不要。”

一听到无牙想将他送回去，小淼当下就惊慌失措起来，“我，我不是小叛徒。”

无牙冷哼了声，“若不是你出卖了我们，他们怎么会一直跟着我们到这？”

小淼急得脸色都白了，嘴巴蠕动了下，却什么争辩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求救似的看向其他人，可木生正皱着眉，他是见过明惠嘀咕着小淼的脚印，至于利恩对此事就更为客观许多，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小淼，既没有无牙的愤怒，也无木生那般复杂的眼神，旁人的事似都与他无关，唯一可以牵扯他神经大动的人约莫就剩下东方明惠了。

小胖纸和小豆芽就不用说了，两只完全不会说话，就算说也是外星文，旁人很难理解。

剩下的两人手牵着手正在魂海中看着无牙欺负一只瑟瑟发抖的萌新，“七姐，你既知晓小淼不是故意的，为何不替他说说，无牙也就不会这般为难他了。”

千婉玉却道，“你如何看待小淼师傅被杀了的事？”

那老头被无牙的火焰烧成了渣，当时小淼似乎都呆住了，后来却又一直紧跟着她们，“如果是我，很难做到和杀师之人同行。”别说同行，恐怕早就上去拼命了，“不过七姐，这也要看小淼和他师傅的感情好不好来决定的吧。”

“嗯。”

千婉玉之所以带着这小鬼，一是怕他在外胡乱作为，到时候害人害己。二是利用了对方，将那群人引到了这里。原先是想找出将真实之眼炼制出来的人，却不想又杀出了这么多事。

“小淼性子凉薄，对无牙的确没有恨，但对我们同样没有多少感情。”

“所以……？”

“所以让无牙推动一把，看看他究竟如何抉择的。”

东方明惠恍然，七姐这是想逼小淼一把，也好看看这火焰之子到底会如何做。她们这一交流的时间，无牙已拎小鸡般的将小淼给丢到了洞外去，外面不知何时又悉悉索索地开始飘着小雪，雪花一撮一撮落在地上，很快将她们之前留在上面的脚印都覆盖了，除了小淼的脚印。

“滚回到他们身边去，别跟着我们，否则，杀了你。”无牙唰的一下划出了一道三八界限，就将小淼一人丢在了界限之外，“不准跨过这界限。”

小淼看着那一条五米长金灿灿的火焰长河，惊叹无牙随意一弄便能弄出师傅想要的那种铺天盖地的火，随后他仿若看到师傅在火中苦苦挣扎的画面，当时，他想的不是复仇，而是，这个折磨了他许久的老头总算死了。

小淼是个孤儿，打从有意识以来就是一个人，旁人看到他总会喊他一声怪物，他自小就知晓自己和旁人是不一样的，全身火焰，所过之处总有火灾，无论人、植物还是魔兽看到他犹如大难临头。是以，他知自己不详。偶尔会偷偷看着那群孩子相互打闹着，羡慕不已，被发现后所面临的就是远远被他们扔石子，丢菜叶，还会集全村所有人拿那种又粗又长的棍子驱赶他。直到他遇到了名义上的‘师傅’，那人会‘善意’地给他吃一些东西，温和待他，将他领回去，给他泡浴，给他吃的，将他好好养着。

小淼很欣喜，还当自己遇上了好人，直到他有次昏睡了过去，一股仿若从灵魂中拉扯出来的疼痛感将他从昏迷中弄醒来，迷糊间他听到这个待他很好的师傅说，“一个天地共生出来的火焰之子，算是中上品炉鼎，可惜他身上的火焰仅是雏形，且等我好好养护一段时日，再给他致命一击，便能将他身内所有的火给逼怒出来，到那时才算是最佳采摘时机。”

……

小淼想要走近那金灿灿的火焰，但一靠近，火焰便自动地上涨到他头顶方向，似打定了注意不让他靠近了。他来来回回走了很多遍，白雪皑皑的大地上，就见到几个深浅一样的脚印很是明显的被留在了上面。

“你若不是叛徒，他们是如何找到我们的？”无牙疾言厉色的话还在耳边回荡着，伴随着呼啸不止的风一阵阵地吹拂着他的袍子，黑袍啧啧作响。

良久后，小淼朝着山洞走去。

“哼，果真是个养不大的白眼狼。”无牙虽将人从洞内给丢了出去，却时刻关注着他，结果看到他转身朝着另外一边去了，当真有些气恼。

千婉玉和东方明惠两人缓缓睁开眼，她难得解释道，“小淼因体质缘故，他走到哪，脚印便跟到哪，并非他主动引那群人过来的。而且，是我故作不知，任由他就这般将人引了过来。”

无牙张大着嘴巴，瞠目结舌地看着千婉玉，随后见东方明惠一脸平静又有些忧愁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也知晓？”

东方明惠能够明白无牙那见鬼的吃惊，“只比你早知道半柱香时间，无牙，你冤枉小淼了。”

无牙倒是难得安静，更是没有反驳，倒是想对着千婉玉破口大骂，可一看到对方老神在在的，似毫不在意，便知骂了也是白骂，正愁自己犯下的过错如何弥补。

“要不——去将小淼找回来？” 无牙一听，这好主意还不如不说了。无牙哀叹了声，着实拉不下这个面子来，强词夺理道，“他自己选择要去了另外一边，既知晓那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也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

还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刚说完没多久，整个地面晃动了一下，轰隆声不断，像是发生了什么巨大变故。

无牙嗖的一下又从洞内窜了出去，只见不远处雪山上颤动了一下，似有什么东西不断坠落。东方明惠是被千婉玉拎上去的，一看那山的情况都快要哭了，这什么运气，雪崩好像都不需要挑日子，说来就来。

“雪崩，七姐，快，我们快回到洞内去。”

“别慌。”

千婉玉很是镇定地拖扶着她，脚下地面连翻震动，雪上上的雪球越滚越大，正汹涌朝着她们这个方位扑来。她的目光却是紧望着那大石滚落的山洞。发生如此大的震动，却无人从洞内出来，本就很不对劲。

无牙恍然，“难道是因为山洞塌方，引起了第二次雪崩吗？”

“应该是小淼。”

“和他有什么关系，这小叛徒恐怕——不对，他也在这山洞中，为何还不出来？”无牙说完后，行动却快过了大脑。

东方明惠只感觉到一道虚影从面前晃过，然后地面颤动的更加厉害，下一秒就像是要地裂开一般，千婉玉带着她旋儿又重新回到了洞内，叮嘱道，“我要在上面设一下结界，若是能够抵挡住最好。”

“七姐，你小心一些。”

“嗯。”

好在她们当初寻找位置时，不是寻了那处最低的，否则雪崩一来，山洞崩塌，她们会变成第一个炮灰。

很快，无牙拽着小淼嗖的一下下来了，小淼身上都是火焰，那件黑袍竟有了划痕，很是明显。无牙气不打一处来，“你都不知道他干了什么，简直是——”

东方明惠眨巴眨巴地看了看小淼，又看了看无牙，却见无牙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不知道发了什么疯。

“小淼在山洞内点了一把火，我若去晚些，他便打算和那群人同归于尽了。”无牙说完，便开始生气了，“你傻吗，半天打不出一个闷屁来，不会放完火就跑，非要等到山洞塌方了，平日里见你挺机灵的，这么一到关键时候就犯蠢。”

千婉玉下来时还见到无牙正毫不客气的数落小淼，小淼拉耸着脑袋乖乖听训。

“还有，你想害死我们呐，你看看刚才那雪球，比你我加起来都大。”

“我不知道。”小淼声音细小的像只小喵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