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朝他走过去的时候，他就猜到她要说什么。

江野从教科书扉页里掏出那本日记簿，摊在桌上给他看。

他翻了翻，面无表情地说：“看起来日记的主人是暗恋你，你也很喜欢的人。”

江野笑了，笑起来的时候唇边还有个浅浅的小酒窝：“我没觉得自己喜欢谁，也不太可能被谁暗恋，恐怕是一个性骚扰者，你看，他并没写他喜欢我，只是在两次无意中窥视了我的隐私，还跟踪了我。”

声音已经够小了，周围同学走来走去，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他们两个，眼神古怪。

江野起身：“你帮我看看？”

她故作祈求状，不得不说，她是有些装可怜的演技，要不是他洞察力强一点，可能还真会被她骗了。

他的犹豫被她看在眼里，她留下笔记本说：“那我先回位了。”

转身而去，他迅速把本子拖到课桌里。

虽然，他可不是那种乐于助人的人，但说到底，他和江野是一类人。

不管她怎么掩饰，他都知道，她没感情。别看她外表温柔开朗，人缘颇好，也经常和别人亲密地玩笑。但她的眼睛是完全冷漠疏离的，她没有投入进去，她一直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他在转到这所高中没几个月的时候就发现了，她虽然小心翼翼处理人际，也会抖机灵似的说几句流行笑话，跟各种各样的人相处自然，但他知道，她就不是那种人。

她和他一样，对普通的人际感情都缺乏基本的兴趣，只对异常的人和行为有特殊的关注，比如那些动不动走到女生面前脱裤子掏家伙的露阴癖，那些跟踪女生或是爱在人前讲黄段子、热衷肢体触摸的骚扰者……

有一次在校礼堂，她和他都来晚了，坐在最后一排，观众席灯光昏暗，后排的人也少，很快，二人就被同排的一个男生吸引了。

那男生低着头，手里捏着个乌黑长棒，在一下下专注手淫，动作幅度不是很大，椅子微震，他们都在悄悄观察那个男生，一左一右，二人视线跳过男生相交，又匆匆回目。

“那个男生的手倒是挺好看的，货嘛，马马虎虎。”出来排队的时候，江野走到他身边小声说，像看完一场电影出来交流心得一样。

“有人在公众场合里会更兴奋。”他回复她，他们对视，又散开了。

那大概是他们第一次的对话。

但那次对话让他们知道——他们谁也不会去揭发那个男生，也不会告诉任何人，那个男生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同时被两个人看到了。

“八月二十日，晚七点，学校后身的奶茶店……他好像要约你见面。”

“可是现在他丢了日记，也许他会觉得日记被人捡了，秘密被偷窥了，如果你是他，你还会来约我吗？”

中午大家都出去吃饭了，他们故意磨蹭到最后，他把本子递给江野，翻到最后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