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学生会换届,章部长荣登院主席宝座,亲自在大群里点名邀请她来参加换届聚会。
这种大学社团组织里的奇怪人脉和各种无意义的聚会纠缠了她将近一年,体育部的老部长安慰说,去了这次就没有下次了,以后不用再看他们脸色行事。
她下课后和另外两个同学坐公交车到达目的地,车厢里闷热拥挤,她最近又失眠得厉害,眼药水、眼罩和睡眠喷雾齐齐上阵也无法拯救流失的睡眠时间,身体最诚实,于是她久违的晕车了。
老部长来门口接她,说:今天来的人有点多,你们待会儿喝点酒就走吧,唉早知道我也不来了,乌烟瘴气的。
包厢里已经热火朝天,她们推门进来,那群男生吹起口哨:哟,还真的来了!
是校社联的成员和几个面生的女孩子,说是从新校区过来的,地铁刚通,来回大学城便利不少。
翁沛坐在老部长身边,听这些高材生闹闹嚷嚷,只喝了一点果汁,终于捱到给老主席致谢,部长敬过一轮才轮得到她们这些小干事。半只脚还没踏入社会,就全然模仿社会的交际方式。
翁沛上了洗手间回来,看见那新上任的章主席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压住了自己的挎包带子。
见她回来,章主席笑着朝她举了举杯:还以为你走了呢,好歹咱俩喝一杯,不枉我在你身上花费那么多心思。
说着自顾自给翁沛用过的杯子斟满酒,直勾勾盯着她。
除了当年段恒给的那一杯葡萄酒,她并没有在私底下和段余宁饮过酒,啤酒又有点苦,呛得鼻子里都是辛味。
老部长看她被灌了叁大杯,出言制止道:够了吧,你一个大男人,和小女孩过不去,有意思吗?
章主席凑近翁沛,阴测测地笑:说我欺负你呢,翁沛,和我喝酒有意思吗?
翁沛还算头脑清醒:谢谢学长学姐,我回去了。她拂开章主席的手,拿起自己的挎包站起来,在众人的嘲弄起哄声里走了出去。 出了门才觉得酒性有点烈,包厢里又吵的很,她只觉得头疼欲裂。
摇摇晃晃走到洗手间,她拧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洗手池是公用的,有一面大镜子,她抬起头来,恍惚间看见一个人影从身后覆上来,捂住自己的口鼻。
我还收拾不了你了?
章主席身上酒味浓重,把木香的香水基调破坏得彻底,闻之欲呕。
那张充满酒臭味的嘴凑上来要亲她,翁沛实在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
日!章主席跳开两步,抖了抖自己的裤腿上的水迹,这可是我租的西装!
翁沛站起来漱了口,身后男人又扑上来,被她甩过来的挎包狠狠打在脸上。
挎包是上课背来背去的托特包,下午最后一节课是刑法总论,一本厚厚的刑法教科书砸上脸的威力不比方砖弱多少。
章主席个儿不高又瘦兼之自己也喝上头了,被她这么猛一抽,整个人撞到旁边的墙壁上,像条死鱼一样沿着墙壁滑下来,抱着后脑蜷缩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翁沛喘息未定,抓着挎包带子的手痉挛也似的发抖。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转身要离开,却撞上另一个人。
好精彩的一出戏,陶珞慢条斯理洗了手,要帮忙吗,打120还是110?
翁沛眼睛都要烧起来了,眼底全是红血丝。
她想从他身侧过去,孰料双腿迈开就是一阵眩晕。
眼看着要栽到地上,陶珞眼明手快地捞过她的腰肢,将人拉回来。
体表温度这么高,陶珞察觉她的不对劲,问道:生病了还喝酒?
他看了看地上的男人,刹那间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
翁沛仿佛真的高烧一般,双颊绯红发烫,手脚酸软无力,只能任由他把自己背起来。
外面街上仍是霓虹闪烁,陶珞侧过脸,说:记得还我这个人情。
翁沛的脸贴在他后脑,蹭了蹭那软茸茸的短发。
段小宁,你剪头发了啊……
下来,自己站着。
翁沛双脚沾地,趔趄两步,靠着护栏勉强站稳。
陶珞拿了一支烟,打火机还是那只先前坏掉的,怎么都擦不出火。
这个点,也没有路过的计程车,他逐渐失去耐心。
等车的地点在树荫下,翁沛一直朝着他看。奈何她的眼睛疼得很,只看到他线条流利的侧面轮廓,是个鼻梁挺直的年轻男人。
看了那么久,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她闭了闭眼,复又睁开,视线里像是蒙了一层雾。
翁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夜风吹过,脖子上的细汗发凉,她瑟缩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热。 陶珞转身走近,用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拇指重重地摩擦过她那烧得干裂的嘴唇。
还要跟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