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4月30日 晚上11:51
有个小学弟很可爱,我今天跟他上床了。
2011年7月8日 凌晨2:28
昨晚约了一个炮,好玩。
2011年7月9日 凌晨1:43
另外一个他的好朋友,我们疯狂地做了好几次,笑。
2011年8月4日 晚上11:09 破破真好用,男人随便勾下就来了,你是不是也一样,不用感情,也不用负责呀?
2012年9月15日 晚上11:47
这个月第3个。
2013年6月24日 晚上10:51
他骂我辱没门风,我搬出去了。
2013年8月3日 晚上10:21
我养了一只猫。
2016年3月16日 晚上10:15
猫被她丢了。
2016年3月17日 凌晨1:25
破破的好久没登陆了还有这么多人来加,有趣。
2016年3月18日 凌晨2:13
今天是个老外,我们在浴室里做了。
2016年4月9日 凌晨0:33
又一个。
2017年8月10日 晚上11:55
班长说想跟我做爱,我同意了。
2018年8月16日 晚上10:47
有个人,眉眼,举手投足,说不上来,感觉跟你有点像,他在追我。
2018年12月11日 凌晨00:01
他是处男。
绿色的发送信息内容停留在2018年12月11日 凌晨00:01,当时她发这条信息的时候在想什么呢,哦,对了,她在想,邓西城是处男,她明明抗拒着,为什么那晚还是让他要了自己三次。
嗯,一定是她太寂寞,而他又是恰恰好在那里,罢了。
而后,她就再也没机会醉生梦死了。邓西城这个人虽比她小了3年,却是她见过最念叨的年轻人了。他老是说,喝酒伤身,喝酒伤身,喝酒伤身啊。
喝酒,何止伤身呀。林染摇了摇红酒杯,杯里倒映她的齐肩短发。岁月在她的脸庞似乎已经刻下了点点痕迹,胶原层逐渐在被时光像洋葱一样一层层地无情剥脱,如漆墨的眉峰,如刀削的唇线,这个女人,已经快三十岁了吧……她的瞳孔里面漾着些许不屑,跟怜悯。而她给一个从来不会回复自己的手机号码发短信的时间跨度,业已有十年之久。无论是处于绝望,或是哀怨,或是伤心,或是愤恨,或是矛盾,或是失落,或是痛苦,或是怅然,或是……最后平和,即便是假装的平和,那个手机号码的主人都未曾回复她一个字,甚至连一个标点符号都吝啬。
他是天底下最差劲最差劲的混蛋,她知道的。
林染后来不是没有打过顾来电话。
她刚流产那段时间,安置在医院单人间里,不分日夜地哭,床单打湿了一条又一条,她的手机被父母抢走了,她求着小表姐偷了回来,然后还是那一句: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然后她割腕了。从护士站那边顺来的剪刀还算锋利,她看着那个动脉血,轻飘飘地飙出来,然后轻飘飘地溅了自己一脸,然后就看到自己的父母站在门口震惊到难以置信。
她生理上没死成,然后心理上却丢了魂。 尤其是当小表姐被软禁中的她跪着央求终于答应去市找寻他踪迹后回来的那天,小表姐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艰难出口的那句话——我问过了,这个大学美术系根本没有一个叫顾来的学生,他骗你的,你就忘记他吧——向她砸来的时候,她开始在内心里大声地嘲笑自己这么久的癫狂痴傻。
一腔真心,到底是错付了。
于是,她心有不甘,她心存报复,她开始疯狂地将自己往最糟糕最不堪的田地里面蹂躏。他破了她的处,她就到处跟异性上床。上完一个,就发他一条信息。点击发送前,她觉得自己很满足,然发送后,她又觉得好空虚。
周而复始,无休无止。
很多跟她上过床的男人,都想跟她上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甚至无数次。而她虽然还会生理性高潮,但高潮过去的瞬间,她只觉得好累,沉重的空气挤压在自己的胸前,她父亲咒骂她的那些话语回荡在她耳边,她想深深地喘口气,但已经累得不能呼吸。在那一刻开始,她不想再这样子继续了。
她在自己的公寓里养了一只流浪猫,不知道怎么就缺了一条腿的那种。好生伺候着,每天铲屎铲尿,隔三岔五去宠物医院打疫苗做体检,把流浪猫养得油光满面的。她在写论文的时候,它就窝在她的大腿中取暖,她写了一段,它就凑过来嗅嗅她的头发。她在做午饭的时候,它就蹲在厨房门口一动不动,她将饭菜端出,它就跳上餐桌喵呜讨要着它的美餐。她在去晨跑的时候,它就候在门厅这里舔毛,她锻炼结束后,它就叼着她的浴巾跑去浴室。然后有一天她回到公寓,发现母亲不请自来后,它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像这是一场漫长而又短暂的梦一样,啪,梦醒了。
她又开始疯狂地找人做爱了。
那段时间做爱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有时候她也分不清楚哪个张三哪个李四。她没太大的兴趣去记住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到底叫什么名字,反正过了夜翻了篇,多半再也不见。她并不想去经营一段稳定的恋情,只需要纯粹的鱼水交融。对她来言,似乎只有那短暂而又漫长的几秒空白,才能让死气沉沉的灵魂摆脱现世的束缚。
后来她发现自己只是习惯性发短信给那个号码,习惯性地将自己内心的感触写在短信里的时候,她恍然大悟,原来她只是想要个倾诉对象,而已。
就是一个树洞,它可以不回复,它最好不回复,她所有的放浪形骸,所有的跅驰不羁,都在一个个午夜星坠于野时分被封印在那个手机里面,伴随着她那段孤单的痛苦的扭曲的挣扎的成长。
她接着硬生生斩断了这个树洞,在自己开始跟邓西城保持一定程度上的亲密后,她觉得自己不需要再成长了,她不想再将自己剥光了放在复仇的面上反复煎熬。
邓西城挺好的,她对自己强调着,他值得她这样做。
然,不知道为何,1年多后的现在,她惶然间重新拾起这个习惯性,给那个号码编辑了一条信息。
信息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踌躇什么,思来想去,或许原来最初的那句话最为普通吧。
她是这样写的:顾来,我准备去清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