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雪拿着卷子,手发颤,欣慰地抚摸他的脑袋,“小高很棒,很聪明。”
钟敛揉揉他的脑袋,父子两对视着笑,他拍了拍腿,惊说:“刚听说你要回来,我去楼下超市买的排骨,还没洗,我先去弄,你们玩。”
“好……”李舒雪不适应这样的钟敛,但并不排斥他的善意。
有些别扭地吃过午饭,方才钟敛热情地给她夹菜,热情到她完全不好意思当着小高的面拒绝,不停地说谢谢,不停地听钟敛强调他们是一家人。
实在有些无奈,如果钟敛在几年前就这样对她,他们不可能离婚,一切肯定又美好又平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的心支离破碎,迷茫于该去哪再找一份工作,凑够李文高的手术费。
令她最最烦忧的是,她不知道陆正衍帮李文高找心脏的承诺还算不算数,他喜欢她是编造的,还有什么不能是编造。
一切回到了原点,除了她的真心被践踏了一回,好像没有什么损失。
李舒雪静静坐在沙发上,李文高埋头写着钟敛布置的新作业,钟敛在厨房洗碗,哼着不知名的调子。这样的场景应该美的像画,只是画里有一颗心上生了溃烂的伤口,潺潺流血,她想方设法愈合,竭尽所能将自己沉浸进这平凡的幸福里。
…… 散会之后,陆正衍接到连殊的电话,她说她把以前的东西都搬走了,陆正衍趁着午休回了一趟澜院,那间客卧大大敞开,里面所有和连殊相干的不相干的东西都一并消失了,只剩一间空房。
他倚靠在房门口安静地看着,脑子里的回忆仿佛被人挖空,短暂缺失了。数十秒以后,他回过神来,喊李舒雪的名字。
“李舒雪,来把这里打扫干净。”
无人应答。
他耐着性子继续喊:“李舒雪……”
还是没有回应。
他去后院找她,去前院寻她,又叫了几回她的名字,回应他的只有炎热的风,穿透他的衬衣,逼出焦躁的汗珠。
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冲到李舒雪的卧室前,急躁地打开门往里走,意欲叫喊的嘴唇缓缓闭上。
这间卧室,也空了。空得整整齐齐。窗帘紧闭,衣柜紧闭,床头柜紧闭,地上一尘不染,连最应该留有痕迹的浴室都没有留下一滴水珠,所有的生活痕迹都被人抹去,除了衣柜里剩下的一个白纸袋子,好留在角落中。
他扶着柜门,盯着那个角落看,不用去翻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说舍不得,要等冬天再用,却在夏天将它遗弃。